她身後的一名宮女手拿著一把紙扇一下一下地為她扇著風,聽她如此問,敷衍地說道:“奴婢不知道。”
三天了,她這小主已經連續三天一有時間就往這叢品園內跑,她作為主子當然無所謂了,但自己一個奴婢還得在一旁伺候著她,片刻不停要給她扇動著紙扇,本就熟的天更覺得難受……此刻後背都是汗水,衣裳都濕透了!
已經兩個時辰了,她再也受不了,於是她鼓起勇氣勸說道:“小主,我們來這守了幾天了,也不曾見過皇上來過,這大熱天的,今天估計也不會來了,我們倒不如回儲秀宮睡著午覺吧。”
蕭燕聞言,不由得回頭怒目瞪她一眼,罵道:“我要呆在哪兒?什麼時候由得你這個卑賤的奴才來過問,用力一點扇,一點風也沒有,你想熱死我啊……”
“是……”芽妹不敢出言頂撞她,隻得用力地扇動了幾下手中的紙扇。
她此刻表麵無比的溫馴,然而想想儲秀宮的其他同僚此刻都窩在一角睡午覺,自己卻要在這兒受苦,心底卻很是不憤。
但見她在蕭燕背後鄙視地瞪著蕭燕惺惺作態的後背……沒有那個采女有她這般難伺候的,恃著自己曾入過承恩殿的殿門,就不將人當人看,而且還花樣百出,她芽妹不知怎麼就這麼倒黴,攤上個這樣難纏的小主。
芽妹番著白眼看著她淡淡地提起石桌上的茶壺為自己酌了一杯水,輕輕地呷上一口,她在捂著也不由得跟著咽了咽唾沫。
她倒好,坐在凳子上喝著茶、享受著她賣力地扇風;而自己呢?卻又累又渴,手臂一上、一下的動作重重複複得都快要累死她了,隨即她手中扇動的力道不由的就慢了下來。
感覺到背後的風不再那麼涼快,蕭燕麵露不快地指責著道:“快點,早飯沒給你吃麼?笨死了,扇個紙扇也不會。”
芽妹委屈地扁扁嘴,卻始終沒敢再吱一聲,隻是又用力地扇動了幾下,但這手臂又酸又痛的,她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了……
見她主子還沒有半點要離去的意思,不會又像昨天那般呆到天黑吧?這樣呆下去,何時才是個頭啊?
芽妹痛苦地想著:
不行……她得找個借口離開才是,到時隨她打、隨她罵,也好過現在受這勞累之苦。
於是她突然捧著個肚子,說道:“小主,我……我肚子痛……讓我回去解個手吧。”
蕭燕不滿地瞪她一眼,說道:“當真是醜人多作怪。”隨即她環顧四周,問道:“這裏會有茅廁麼?”
“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奴婢還是回儲秀宮解決吧!”
“不行……”蕭燕一口給拒絕了,她皺著臉說道:“儲秀宮一來一回得花上近半個時辰,你要我在這裏熱死啊?”
聽她這麼說,芽妹的臉不由得露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但見蕭燕四下張望著,隨後伸手往遠處一個高聳起的草叢裏一指,說道:“你要解手就到那裏去吧……”
“是……”芽妹自是不敢違背她的意思,呶呶嘴,哭喪著臉往那堆草叢走去……
剛走過草叢,原來草叢另一麵,竟有一個小太監中蹲在那兒擺弄著草苗,芽妹見狀不由得大喜,一把湊上前將那個小太監給拉住了,說道:“小公公,小公公,你得幫我一個幫。”
董秀被人驟然一扯,疑惑地望將過去,見這眼前的一名宮女臉色蒼白並殷切地望著自己,不由得問道:“什麼事?”
“來……你跟我來……”
董秀見她神色匆匆,以為有什麼急事需要她的幫忙,於是拍了拍手中的泥土,正欲問個清楚,還未出言卻已被這名宮女扯著衣袖,往東走去。
“小主……小主……我找了個公公來頂替我一會,您就讓奴婢回儲秀宮去方便吧?”芽妹將董秀領到涼亭內,哀求地望著蕭燕。
男人匆匆地將她抱進了叢品園外的一個小殿裏頭,將她往軟椅上一丟,就掉頭匆匆離去……沒一會兒功夫,但見他手拿著一瓶藥罐子進來。
上前,二話不說就抓起她的手指,開始給她上藥。
他那過分緊張的神色,惹得董秀笑了,她看著手指頭被男人用藥用布條裹成一個棕子狀,不由得說道:“皇上,我這隻是小傷,你包成這般,我一會連書寫都不方便。”
“那就等傷養好再寫。”男人說一不二。
見他這大驚小怪的模樣,董秀含笑不語。
給她上完了藥,將手中那瓶珍貴的金創藥隨手一丟,男人湊上前去用臉輕輕地磨蹭著董秀的臉頰,輕聲地說道:“秀兒……答應朕,以後無論做什麼都得小心一點,不要再受傷了。”
董秀伸手攬住他的後腦勺,含笑說道:“生活之中難免有些碰撞的,這些隻是小傷,不出兩日就好了,皇上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弄得秀兒像個陶瓷娃娃似的,皇上……秀兒沒這麼嬌貴的。”
頭自然而然地靠在男人厚實的肩膀,感受著男人緊緊地攬住自己的有力雙臂……這臂膀是她最為安全的港灣……
回到了寧乾殿內,董秀堅持要自己沐浴,無耐之下皇帝隻得另尋沐浴之池。
董秀舉起左臂,低著頭在燭火之中審視著,隻見這白皙的手肘上方多出一個青黑的指痕來。
“真的瘀了……”方才在涼亭內被那個蕭知府的千金狠狠地掐了一下,她就覺得一陣的劇痛,隨後手臂就一直隱隱傷痛,她卻是不敢隨意提起衣袖看一看,就怕會惹來她夫君的萬分的緊張。
方才遇見蕭燕隻是一場意外,想起最後與那女人相視的一眼,卻令她不安。
不知那個女人究竟有沒有認出自己來?然而她亦深知即使沒有被認出來,這兒終究也是不安全的,說不定那天就當真被認出來了,這一直守了幾年的秘密給揭開的後果,她不知道會怎麼樣?
她太在意現在這般安定的日子了,不想再起任何的波瀾……
為免夜長夢多,這後宮她是再也不能久留了……
她匆匆洗漱完畢,換上一件清爽、飄逸的紗袍,帶著笑意走進了寢宮;男人早已經洗漱完畢,此刻正倚坐在床沿候著她,見她走進來,手上的書冊隨意往身側一丟,一把衝上前來將她抱了起來,並讚歎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