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午後明媚的光線照在我鼻翼的時候,我吹出了一個冒著泡的鼻涕,正惹的內心無聊之極,又懨懨的起不下身來。呆著一個小時後,我恍惚的想起下午還有一個聚會,提不起心情,腦袋裏卻沉沉的想起那天放學時“妖孽女”王涵對我的“醍醐灌頂”。
“我警告你李可曼,你可不要到那一天真成了班上最慢的一個人。你自己丟人就算了,別把我和你歸為一類。”我不要和她辯論。臉上耷拉著苦笑,心中卻有一絲不得其擾的煩雜。“我知道,你假裝不認識我不就得了。”我為她找著合適的理由,卻像是在為自己“洗脫罪名”。
“曼,你聽說過‘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嗎?”王涵難得的認真。我好像在她眼睛裏看到了等待的希望,不過我還是選擇把它捏碎,然後踩在我的腳下。她也習慣了我這麼多年總是藏著心事卻又假裝很太平的樣子。這次她卻沒有放過我的意思:“是因為沈皓嗎?”
我輕輕的垂下雙眸,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
她用力的把我像要倒下的身軀扳了起來,難過的把我抱住。“這次換作是陪我,好嗎?”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像是得到認可一般在我背後輕輕的拍了兩下,然後用清澈的眸光在我眼睛裏散亂一片。我習慣在她生活裏喊她“妖孽”。的確,她很美。
畢業之際的班級,就像散了沙的到處盤堆著莫名其妙的情緒。
王涵說,那是流行性“畢業流感”。
是的。而我更喜歡稱呼為“屠肉會”。看起來,我一點都不文藝。倒是個野蠻的“肉食主義”。
“妖孽,我們不去了,好不好?”清醒之後我還是選擇正常而又快捷的方式拒絕。“我不喜歡每個人在畢業了還和我搶一盤肉吃。”“你知道的,我會優雅的吃完它,可是看到別人我又會掩蓋不住本性的“餓狼撲食”,這樣我會不美,我不美了就會影響你的食欲,影響你了我就會被顧師哥……”我正說的好好的,可是“顧師哥”這三個字就在兩個月前就消失在她的話題裏了,我怎麼又……我真想抽自己的嘴巴。這個像是無關緊要的人,曾經無痛無癢的出現在王涵的生命裏,可是到最後一刻,他把追到手的“肥羊”又放了。說到底,他說他不夠愛她。就像他開始對王涵表白說,他寧願選擇她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不要看她難過。我惡狠狠的在他另結新歡之後,詛咒了一萬遍。王涵哭了一整晚。他還是選擇放棄。
“混蛋!”我拿起王涵的手機,移出他的號碼將他從她號碼簿刪除。“王涵,你不要難過,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可我知道,就算是刪除了號碼,還是刪不除他在她心裏的影子。王涵總能輕易的背出他的號碼。我還嘲笑她說:“你是怕你失聯了找不到顧師哥嗎?”她使勁的在她眼睛裏放著光芒。“我會和他一起失聯。”在她流轉的奕奕神色裏,我才知道顧師哥對她來說是一個很重要的人。她很少講他的名字。在我麵前她也總是小心翼翼的把他安放在她心底最好的地方,提起他時整個人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笑個不停。我說她很快樂。她卻隻是平靜的說:“在他麵前,我很少笑。”
“那你們平常都做什麼?”難道他和王涵的樂趣不單是笑這麼膚淺嗎?我隱晦的笑了。她立刻板起一張臉來。“李可曼,你笑什麼呀?”她是個高度警惕的人,我連笑什麼都會被她摸的一清二楚。“我沒有笑。”我不準備和她攤牌,索性賴到底。“你和你們家那誰的破事,我有什麼好笑的?”我很壞的在她麵前冷哼了一聲,“很惡心嗎?”她知道我故意在打探“內奸”,鎮定的摸了摸嬌豔欲滴的嘴唇,嘴邊浮過一絲輕笑:“你真的看不出……發生什麼了嗎?”我抖抖身上即將掉落的雞皮疙瘩,嫌棄的看著她說:“王涵,你真惡心。”
王涵是個安樂的女子,我總覺得像是江南水鄉這樣恬靜的地方似乎才更適合她,就算偶爾瘋狂,她還是會活在她自己精彩的世界裏。那時,我寧願想象成她和顧師哥就要私奔到一個“世外桃源”。男耕女織,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和他不可能這樣子生活的。”後來她的話語中漸漸有一種契合不到一起的黯然,而我卻沒有發現。
他們的過程,就像是一場精彩的彩排。兩個人年齡差了九歲,生活方式都有很大的出路。一開始,我一點都不接受她這門“親事”:“什麼?兩個人差多少歲?王涵,我的女神,你真把自己賣了嗎?身邊追你的男生那麼多,你何必著急找一個這麼大歲數的人呢?”“喜歡上一個人,又怎麼會在意對方的年齡?”她反而為他辯解,在她溫柔的雙眸裏,我像是看到了一朵即將盛開的花骨朵,不由地在內心裏為她祝福。
那一段時間之後,我突然覺得她就這麼長大了。切合的來說,王涵像是成了一個知性的小女人,比如她會苦口婆心的勸我早點找一個好人家。我反而像是拿了把柄一般“理直氣壯”:“你不是應該嫁了嗎?”怎麼還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這次,我看到她的眼睛裏沒有笑意。“我不想結婚。”我反而覺得好笑:“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我一直不推崇她當年“大義淩然”地把自己賣的“義舉”。她能在每次學校安排考試之前撒了命的熬夜看書,我暗歎她頑強的生命力,她笑著對我說:“他對我說了,這次考試不準掛科哦。考好了有獎勵。”我表麵牽強的扯出笑容。腦海裏反複出現她的話。掛科?她什麼時候掛過科?這話是明珠暗投,對我說才對吧。我不解氣的罵了一句:“真是扯淡。你什麼時候掛過科了。”她在我眼前無辜的回憶了一下:“反正這次我還是不能掛科。”我以為我開始相信愛情了。可這次她卻反倒沒有成全我的希冀。我草率的看了她一眼,她把視線凝去更遠的方向。“我也不知道,明明我們彼此都很喜歡對方。”她沒有表情,就像是在還原一個真實的假象。不想結婚,是因為不夠喜歡嗎?我忍不住開口說道:“結婚不就是這樣過日子的嗎?”不會吵架,又喜歡對方,這樣不就足夠了?結婚又不需要什麼大力氣。哪像考試這般令人揪心。我想到了考試,我的心立刻像是有一把點燃的火焰在我體內燃燒,把我的脂肪全部消耗殆盡。王涵轉過頭。我還是自顧自的想著考試的事情。過了很久,她把臉慢慢的沉到她的膝蓋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蜷在一團受傷的小鳥。等我緩過神來的時候,我隻能怔的看著她依然無助的背影。“王涵,你是不是希望有個人可以一直陪你?”我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我希望我不會太爛。”直到後來,我才想起那天我講的話有多肉麻。除了對沈皓這個異性之外的另一個靈魂中人。
對於結婚,我隻字未提。在心裏,我倒是希望她可以放下,至少不要太過痛苦。然而,我終究想的太過簡單。王涵對幸福的定義始終不是我這等凡人所能理解的。她微微上揚的嘴角,似乎在用力妥協著這表麵的一切。可是她的心裏很清楚,就像是一張白紙,有什麼,沒有什麼,她都能一件一件的數明白。我自然很佩服這種精打細算的女孩,希望哪天成了她的靈魂寄托,身上有一點她的影子。可是我不懂她,就像她不懂顧師哥一樣。
分手之後,她也沒有在我麵前提起是誰甩了誰,我卻毫不留情麵的張口把他有的沒的數落了一通。她聽的好笑,還會一樣一樣的指點出來。“這種大混蛋,就算拋屍了都不會有人可憐。”我罵的大快人心,“妖孽,有什麼不高興的說出來,我全替你罵一遍。”她的眼睛裏沒有火花,“我不想恨他。”這種自我催眠,相反像是在用力證明著另外一件事。寂靜了許久,她輕描淡寫的從嘴角滑落出幾個字:“也不想愛了。”我還是詫異她說出了口。關於這份溢出來的喜歡,王涵有著比其他人更不能舍棄的理由。事實上,她看起來就像是一朵在風中凋零搖曳的花瓣。可是,連這最後一道牢固的城牆都要由她親手推翻,我突然覺得命運很殘忍,為什麼不可以對她好一點呢?在她身邊,我總能想起很多我忽略的細節。比方說最近一直請她吃飯的男生。我一下子起了邪念:“想知道把一個人忘記,最有效的辦法嗎?”她沒有張口,黯淡的眼底深埋霧氣。“替代文件永遠比刪除文件來的更加徹底。”我開門見山的說道:“你覺得沈皓這個人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