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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麵臨絕境的時候,她或許在潛意識裏盼望過有人能夠過來救她,可她未曾,也不能想象眼前這副讓她心悸的場景。
如今救了她的,不是深不可測的英靈澤田,也並非來自十年後、一舉一動都令人安心的青年澤田。眼前毫不拖泥帶水地迎擊敵人,毫不猶豫地將她護在身後的人,是與她來自同一時代,今年尚不滿十五歲的澤田綱吉,是那個身形單薄,平日裏總被吉娃娃追著跑的鄰家少年。
“綱吉君……?”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麼他能認出她?
“嗯,”澤田綱吉一擊逼退玖蘭李土,尋著空擋看了她一眼,聲音比平時要低沉許多,但意外的冷靜沉穩,“沒事吧?”
嵐知怔了怔,不知道是橙色火焰的原因,還是她的錯覺,她覺得眼前的少年有些陌生,他被橙色火光籠罩的眼神比十年後與英靈時期的他更要冷沉許多,仿佛是被激發了截然不同、而又極致冷靜淡漠的第二人格一般。
“……你沒被什麼東西附身吧,小綱綱。”
“……”澤田綱吉的身形紋絲不動,隻鎮靜至極地看了她一眼,“……(該說的)是你吧,附身到什麼東西上麵去了?”
……橋、橋豆麻袋!他剛才這是在吐槽嗎?這種冷靜到疑似神靈降身的狀態下也可以吐槽嗎?
“OK,我知道你是原版了,你可別再補刀了。”如果不是如今的身高與形象不允許,她真想做一回失意體前屈的動作,“綱吉你……有把握嗎?”有把握戰勝玖蘭李土嗎?不……不需要戰勝,隻要能全身而退……
想到這裏,嵐知回頭往錐生一縷的方向看了一眼,迎上他狂喜與擔憂混雜的目光,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一方麵覺得要救下他是個難題,另一方麵又有感於他的言行。
玖蘭李土稱呼她為“閑”,而她記得,在她闖入之前,這個叫一縷的少年曾對玖蘭李土說過“我要殺了你替閑大人報仇”……或許是因為“閑”曾在一縷身上印下烙印時刻關注他狀況的原因,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一縷的每一分情感,以及每一項身體狀況……甚至可以判斷出他的實力。
他的實力遠低於玖蘭李土……甚至,真正對戰的時候,不出幾個回合他就會被玖蘭李土殺死,可他明知這點,還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給“閑”報仇……這讓她在觸動的同時也更加的為難。
“在麵對我的時候你還有閑心發呆嗎,閑?”玖蘭李土的聲音帶著一絲鮮明的惡意傳來,“這又是你從哪裏找到的人類小子?從以前開始你就很喜歡自降身份和人類混在一起呢,這個毛病還是改不掉嗎?竟然還在我的麵前,裝作不在意地與這個人類小子說笑,還是學不會教訓嗎?”
嵐知覺得對方的話又到達了一個她所不能理解的領域,索性閉口不談。澤田綱吉也僅是淡淡地睨了他一眼,雙掌安靜地閃爍著火焰,蓄勢待發,不給對方尋隙逼近的機會。
這個時候,玖蘭李土又說了一句讓她很想掏耳朵的話。
“縱然我對你毫無情誼,可是閑,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會允許我的未婚妻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如果你不想再看見這個男人死在你麵前,最好不要忤逆我。”
在對方講過的這麼多話中,嵐知發現剛才的是她唯一能聽懂的一句,卻也是最讓她不愉快的一句。
她捏緊恢複成原樣的匕首,用不屬於她的聲音低低冷笑了一聲,往前跨了兩步,借助身高優勢將澤田綱吉擋在身後,阻隔了玖蘭李土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