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聯續寫秋景,並寓情於景中。詩意:晚秋的黃葉被秋霜染上了紅色,“霜葉紅於二月花”層林盡染,景色迷人,但畢竟不及花開鳥語的春光啊!黃昏快到了,夕陽西下,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哪抵得上黎明的曙光與八九點鍾的朝陽。樹葉由綠變黃再變紅,太陽由曙光成朝陽再成夕陽,這是自然界萬物運行的規律,也像人的生、老、病、死規律一樣不可回避。此聯因詩人見景生情而多感,麵對現實難免產生哀愁。這也是人之常情。
頸聯寫作者想到春水、山鬆,要從現實中求振奮。詩意:曾在那小溪流淌過的春水啊!可能流到了江河,彙集到無邊無際浩瀚的海洋中,成了滄海一粟,海水中有它生命的一分子;山上的青鬆老幹擎天枝葉茂盛,四季常青,它的較強生命力取決於它不怕風欺、霜打雪壓的堅強性格吧。作者借“春水”喻自己已過的歲月,借老鬆喻自己人老心不老的氣節,想從現實中找到慰藉,並鞭策自己奮進。
末聯仍寫作者想從悲“秋”中超脫。詩意:要學那弱柔的春水、不老的山鬆,從現實中解脫,但晚秋映入眼簾的盡是秋霜染就的黃葉、快要落山的夕陽。秋風襲人體寒心涼,那就隻有追隨壺中的仙翁,去過那不管日月長短、萬物枯榮的神仙生活,再也不會有歲月蹉跎難複的憂慮了吧。
苦雨初霽[1]
李覯
積陰為患恐沉綿,革去方驚造化權[2]。
天放舊光還日月,地將濃秀與山川。
泥途漸少車聲活,林薄初幹果味全。
寄語殘雲好知足,莫依河漢更油然[3]。
注釋:[1]霽:雨雪後轉晴。[2]革去:開除去。這裏指瞬間叫雨停住。[3]莫依:別靠著。
鑒賞:首聯詩意:陰天冥冥,淫雨霏霏,使人惟恐這連綿陰雨難於擺脫,真令人喜出望外、驚訝不已,這瀠瀠細雨霎時停住,隻有奧秘的大自然才會有這麼巨大的權力消除陰雨積患。詩中“積陰為患”、“沉綿”點出題麵的“苦”。
額聯、頸聯寫消除梅雨後,使人耳目一新的另一番景象。詩意:雨去晴來,日升月恒恢複原有的光亮,晝夜普照大地,山川錦秀依舊,泥濘的路上車水馬龍,車轍轆轆。初霽林木蔥蘢,果香四溢,看著色鮮,嚐嚐味美。詩中“舊光還日月”不用日月重光、“濃秀與山川”不說山川增秀,是作者用擬人寫法把天地萬物寫活了。“活”、“全”二字平常樸素中見奇異,表達出一種愉快之感。
尾聯寫作者的擔心與期望。詩意:天上的一縷縷雲絲啊!你可要知足一點了,可別依靠天上銀河的水勢,憑自己的情感自然而然地興雲下雨,使這美好的初晴被破壞。此聯寫出了作者苦於久雨,剛遇初晴,見天空一溜淡雲,心有餘悸,所以用語重心長的末聯結束此詩。
張俞字少愚,號白雲先生,生卒不詳,益州郫縣(今四川)人,屢試不第。官至秘書省校書郎,願以授父自隱於家。文彥博治蜀時為築室青城山白雲溪。有《白雲集》遺世。
蠶婦[1]
張俞
昨日入城市,歸來淚滿巾。
遍身羅綺者,不是養蠶人[2]。
注釋:[1]蠶婦:養蠶的婦女。[2]羅綺(qǐ)者:指身穿綺羅的人。羅綺:純絲織品,有花紋鑒賞:詩前兩句寫蠶婦入城與歸來。詩意:蠶婦昨日到城裏去了一趟以後,回來時卻感到很悲傷,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把一件粗布衣服都浸濕了。詩中用一個“滿”字形容蠶婦傷心已極,淚流很多。至於蠶婦為什麼入城,是去賣蠶繭或賣自己繅的絲還是做其他事,前二句給人留下了一個懸念,引人深思。
後兩句寫她傷心的原因。詩意:蠶婦進城歸來後淚水濕衣裳,是遇強盜了,還是受淩辱了?都不是,原來是她看到城裏那些渾身上下穿著綾羅綢緞的富人,全沒有一個辛辛苦苦的養蠶人,內心刺激很大,才使這位沒見過世麵的蠶婦淚流滿麵,悲痛極了。“遍身羅綺者”是指那些不勞而獲的剝削者,他們不養蠶、繅絲、織布,卻穿的全是絲織的羅綺。而養蠶人自己穿的是“巾”之類的粗布。這司空見慣的不公現實怎不使人怵目驚心、悲憤呢邵雍(1011—1077),字堯夫,諡康節。北宋哲學家,先範陽(今河南涿)人,後隨父遷共城(今河南輝縣)。隱居蘇門山百源之上,人稱百源先生,屢授官不赴,後居洛陽三十餘年,名所居為安樂窩。後常出遊河、汾、淮、漢。與司馬光、呂光著等從遊甚密。一生精周易象數之學,有《皇極經世》《伊川擊壤集》遺世。
安樂窩[1]
邵雍
半記不記夢覺後,似愁無愁情倦時。
擁衾側臥未欲起,簾外落花撩亂飛。
注釋:[1]安樂窩:邵雍的隱居之所。安樂:可詮釋為安閑樂道或安貧樂道。
鑒賞:詩的一、二句“半記”與“不記”、“似愁”與“無愁”,這些相互對立的狀況融於一體,這種似醉非醉、物我兩忘、迷離朦朧的情態與舒適感是一個隱居四十載終身不仕的人想得到的,也是大多數想解脫困惑的人所向往的。渾然一氣的上下對偶句,恰是作者在居所所入境界的高度概括。
三句是說作者酣睡初醒神情恍惚而懶起。“未欲起”是說因留戀物我兩忘的心態,是一二兩句涵義的延伸與跌宕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