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平津揚威2(1 / 3)

新保安之戰,第35軍軍部及兩個師全部被滅,相當於拔掉了傅作義的獠牙利齒,從此再也不能張牙舞爪。22日夜,前線部隊向中央軍委發出電報,彙報了全殲35軍、收複新保安的情況。毛澤東親自複電:“全殲新保安之敵甚慰。”

1948年12月22日,北平華北“剿總”指揮部。傅作義頹然地癱在椅子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35軍全軍覆滅以及郭景雲自殺的消息傳來後,這位曾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華北王”已經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很久了。警衛們不敢上前詢問,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響,一個窮途末路的軍人可能是沒有理智的。

長久的沉默之後,傅作義終於想起了張家口的孫雲峰,還有他手中的第11兵團。仿佛一下子找到了目標,傅作義急電第11兵團司令官孫蘭峰、第105軍軍長袁慶榮、西北軍政長官公署副長官董其武:“郭景雲與共軍激戰終日,電訊中斷,想必凶多吉少,令你等立即會商突圍計劃。務必於12月23日前,撤回綏遠。”

其實,張家口早已陷入了混亂之中。35軍的敗亡讓他們失去了最後一絲安全感。直至這時,這些軍人們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自恃的武力在解放軍的麵前是如此的不堪一擊。傅作義的電報終於讓孫蘭峰等人鬆了一口氣,畢竟哪個軍人也不想在自己的生涯中留下一個臨陣脫逃的汙點。

相比較而言,張家口的境況的確比新保安要好。這裏的守軍是華北國民黨軍傅係主力之一:第11兵團,所屬第105軍,下轄第210師、第251師、第259師與獨立318師,第104軍258師、整編騎兵第5旅和第11旅,察哈爾省保安第2、第4、第5團,獨立裝甲車大隊,偵察總隊第1大隊,汽車第1團等共約5萬餘人。

張家口的城防工事異常堅固。早在1946年10月傅作義從解放軍手中奪取張家口時,即以此為基地,著手修築工事。1948年6月,為防止華北解放軍奪取張家口,傅作義又強迫2萬多老百姓在張家口外圍修築了500多個碉堡,將張家口圍得嚴嚴實實。

孫雲峰等人估計解放軍主力剛剛結束新保安之戰,應該會有一至兩天的緩衝時間。他們商定利用時間緩衝,分路突圍。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毛澤東在平津戰場的指揮藝術的確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新保安之戰的開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毛澤東趁機將東北野戰軍第4縱隊從懷來調到了張家口的東麵,接替了楊成武;而楊成武則將華北第3兵團主力調到了張家口的西北方向。這一出瞞天過海,不僅瞞過了傅作義,更瞞過了近在咫尺的孫蘭峰等人。

23日淩晨,張家口的國民黨軍在慌亂中開始了突圍。孫蘭峰的算盤打得很好,他先以騎兵第5、第11旅為先鋒,向張家口東南方向佯動,以迷惑解放軍,掩護主力撤退。

太陽升起後,孫蘭峰見騎兵旅沒有傳來遭到阻擊的消息,便安排第105軍主力按照預定計劃開始逃亡。殊不知,張家口城外的解放軍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等的就是這支主力。

張家口的北麵有兩座大山,即東、西太平山。兩山中間夾著一條寬約500米的河灘,出大鏡門向北延伸到西甸子、朝天窪,約有10公裏長。時值寒冬,河灘中間是冰封的河道,河床左側有一條舊公路,向北一直通往張北。這條公路是敵軍逃跑的必經之路。在先後趕到的解放軍部隊的窮追猛打下,孫蘭峰和他的5萬多人就被壓縮到這片狹窄的山溝裏。

身處絕境的現實令敵人激發出困獸的鬥誌,他們嚎叫著發起一次次的衝鋒,解放軍的阻擊陣地受到了很大的考驗。為了活下去,國民黨士兵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頑強,他們的悍不畏死同樣給解放軍帶來了不小的傷亡。這場爭奪生存權利的激戰從清晨打到黃昏,擔任阻擊的1縱3旅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在某些戰況慘烈的陣地上,甚至全營隻剩下幾十人,卻仍然堅守著陣地一步未退。

孫蘭峰紅著雙眼,身上筆挺的將官服也不再熨帖,一天一夜的戰鬥過後,他終於絕望了。孫蘭峰看著山溝內混亂不堪的景象,一張張毫無生氣的臉見證著軍人的宿命。他無力地揮揮手,下了最後一道命令:“各自逃命去吧,能跑多少算多少吧。”

樹倒猢猻散,各級指揮官的溜之大吉導致國民黨軍徹底失去了鬥誌。這日的戰鬥出乎意料得簡單,下午15時左右,孫蘭峰的所有部隊共5萬多人悉數被解放軍消滅。除孫蘭峰依仗對地形熟悉的便利逃跑外,包括105軍軍長袁慶榮在內的大部分師旅長被俘。

這一戰不僅解放了張家口,而且消滅了傅作義的嫡係主力,從此平綏線將完全處於解放軍的控製之下。

1948年12月26日,《人民日報》發表社論,熱烈慶祝張家口獲得解放。社論中提到,張家口的收複,傅作義嫡係部隊的被殲,“這僅僅是平津戰役的開始,全部徹底幹淨消滅蔣傅軍隊的戰爭正在進行著,平津地區的蔣傅匪軍如果不投降,就隻有等待著全部被消滅!”

解放津門

北方的冬天冷得徹底,冷得幹脆利落。凜冽的寒風毫無顧忌地在遼闊的原野上呼嘯而過,肅殺整片天地。可是對於土生土長的傅作義來說,他總是覺得今年的冬天要更加寒冷。當然,他也找不出理由,即使對這片土地了如指掌。

在紛紛灑灑的雪花中,1948年就要過去了。對這一年,傅作義是又愛又恨:在這一年,他成為了名副其實的“華北王”,手掌雄兵,談笑風雲;也是在這一年,他麵臨著前所未有的危急,生死存亡,前途未卜。

短短的一個月內,山海關、秦皇島、灤縣、唐山、蘆台、軍糧城、古北口、密雲、懷柔、順義、通縣、張家口、張北、萬全、懷安、宣化、涿鹿、新保安、懷來、南口、昌平、門頭溝、南苑、豐台、宛平、長辛店、良鄉、房山、涿縣、大興、廊坊、武清、安次、靜海等無數座城池,逐一丟失,如今僅剩下的北平、天津、塘沽3座孤城仍然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解放軍百萬雄師已經兵臨城下。傅作義長歎一聲,此時此境,又該何去何從?

傅作義回首望著牆上的地圖,大片的紅色讓他頭暈目眩。驀地,他盯住了北平旁邊那個碩大的黑點,眼神逐漸露出了賭徒式的凶狠,“我不甘心,就讓我們在天津再搏上一搏!”

天津是當時北方最大的工商業城市,有人口約200萬。天津城位於海河水係五大支流——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運河、北運河的交彙處。它東臨渤海灣,與塘沽港相隔45公裏;西北與北平相距120公裏,是北平的門戶。與此同時,天津的交通也十分發達,是南北交通的重要樞紐。天津既是華北經濟中心,又是軍事基地。在解放戰爭時期,國民黨將天津當做進攻解放區的重要軍事基地。

1947年,白崇禧代表南京國防部到北平視察防禦,提出在天津外圍修築永久防禦工事的想法。時任天津市長的杜建時籌集了法幣800億元,設計修築了“天津城防工事線”。這條耗資甚重的城防工事是由南北長24.5公裏、東西寬5公裏、圍長42公裏的碉堡線組成。這條環城的碉堡線外築有高4米、寬2米的土牆。土牆外挖有一條深3米、寬10米的護城河,至於其它的明碉暗堡更是不計其數。所以,杜建時對此城“固若金湯”的評價絕非自誇之詞。

早在傅作義就任華北“剿總”之初,就任命陳長捷為天津警備司令。陳長捷,早年畢業於保定軍校,在抗日戰爭中被稱為“常勝將軍”。傅作義力排眾議將其推上天津警備司令的位置,這讓陳長捷很是感激。他曾向傅作義保證:“請總司令放心,有我陳長捷在,天津萬無一失。”

事實上,陳長捷到天津後,為了保證城防確實是費盡心力。他再次籌款,花費數十億元,在城西和西北增建數十個鋼筋水泥結構的碉堡。1948年12月中旬,由於解放軍已包圍了天津,陳長捷更是大興土木。每天強征民工七八千人和各防區守軍一起,以天津環城碉堡工事為主陣地線,向陣地前沿加築碉堡群據點,構築交通壕、鐵絲網,並在城防線前沿埋設了數以萬計的地雷,構成一道寬達幾十米、環城長達42公裏長的地雷區,在主要道路和主要陣地前沿陣地埋設的更多,使天津成為具有堅固工事的碉堡陣地。

但陳長捷對此還是不甚滿意。雖然天津已有94軍第43師、1個警備旅、1個憲兵團、2個保安團、5個警察大隊擔任守備。他仍於12月13日請來了第62軍共守天津。15日,第86軍軍長劉雲瀚又率領3個師從蘆台進入天津。這時,整個天津已有國民黨守軍第86軍的3個師、第62軍的2個師、第94軍的1個師和戰中新建的第317、第184、第333、第326、第318師、憲兵第20團及後勤部隊共計13萬餘人。

現在的天津可謂是兵強馬壯,城高牆厚。就連一向吹毛求疵的蔣介石在視察完天津城防之後,也誇獎說:“好,好的,各地的守備將領如果都能像陳司令這樣認真負責,把防禦體係搞得好好的,共產黨還能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