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顧北辰跟著府中管家走向客房。
立在屋門外，望著房間裏的雕花紅木床，以及床邊的梳妝台，上麵擺滿了各種化妝品和首飾，顧北辰朝管家投去疑惑的目光。
“姑爺，您與小姐還未和離，隻要在陸府便該住在一起，分房睡會讓人恥笑我顧陸兩家。”
頓了頓，管家沉聲強調道：
“這是老爺的意思。”
顧北辰瞬間明白了陸行州的良苦用心。
八年未見，陸紫凝不想過了也情有可原。
畢竟他什麼時候下山，什麼時候回家，誰都不清楚，沒有未來，讓一個小姑娘獨守空閨，確實很難熬。
現在他回來了，一切都有變數，自然要嚐試一下再續前緣。
稍微一猶豫，顧北辰還是踏進了房門。
一股淡淡地香氣撲鼻而來，讓他陷入回憶。
這香味，很熟悉。
那年陸紫凝情竇初開，開始注重梳妝打扮，有了小女人姿態。
她說她喜歡薔薇靈草的味道，顧北辰就用數月時間，花了十倍於市場的價錢，搜集來大量的薔薇靈草，親手製成香露送給她。
如今，芳香依舊，隻是姑娘移情別戀，少了人味。
不多時，陸紫凝也黑著臉回到房間，應當是又被陸行州警告了一通，不得不遵從家裏的意願。
“我爹真是瘋了！”
陸姑娘抱怨著把兩隻靴子一脫，隨地亂丟，大大咧咧盤腿坐在了床上。
顧北辰微微蹙眉。
大家族出來的子女最重禮數，陸紫凝也是大家閨秀，從小溫柔懂事，知書達理。
如今變得放肆如江湖兒女，可見這八年時間無人管束她，心性已變得野了。
默默將地上的靴子扶起擺正，一如成婚前那樣寵溺對方，顧北辰坐在凳子上問道：
“我不在的這些年，你應該受了不少苦，可以與我講講嗎？”
“沒什麼可講的。”
陸紫凝的臉色瞬間冷下來。
“你上山修行，倒是走得痛快，留我一人待在天王府，孤苦無依，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這也就罷了，我陸紫凝從小便是賢妻，耐得住寂寞，可你爹帶回來的那對母子，實在不像話。”
顧北辰眉頭擰緊道：“你八年沒有找過我一次，是因為他們？”
陸紫凝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我是因為他們，那你呢？八年來何曾關心過我，在我最難過的時候，又何曾來過一封書信？”
顧北辰無言。
上山八年，老尼姑刻薄至極，傳下滅絕經讓他棄情忘愛，不要說給家裏寫信，就算升起一點思鄉之情，也要吃大苦頭。
滅絕二字，不隻是老尼姑的名號，更代表著她冷酷無情，心性偏激。
滅絕經的最高境界，便是進入太上忘情狀態，滅絕人性，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老尼姑一直渴求這一境界，雖未修成，但心性已受到影響。
顧北辰深刻懷疑，師父突然心性大變，正是在調整狀態，準備邁出至高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