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瘠之地開出的花一定有毒,身形氣質宛如謫仙下凡的人物,又有誰敢褻瀆?
整個春風樓都安靜下來,像麵對皇帝一般恐驚天上人。
顧北辰掃視一圈,最終將目光停留在一位龜公身上,緩步上前打量道:
“也真是為難你了,當了一輩子老祖宗,竟也能放下身段做這等粗活兒。”
“求生而已,不丟人。”
改頭換麵的劉福安神色坦然,毫無懼意。
從顧北辰進門,他先是麵色大變,又接著一陣懼怕,然後滿麵苦澀,最後知道在劫難逃,幹脆坦然接受現實。
顧北辰做出個請的手勢說道:
“出去找個安靜的地方談談?”
“可以。”
劉福安將桌子擦幹淨,做好自己龜公的分內之事,又與老鴇打了聲招呼,才跟著顧北辰出門。
小巷子裏。
兩人相對而立。
劉福安露出真容,白發披散,如同枯草,整張臉慘白無血色,不停地捂嘴咳嗽著。
顧北辰麵無表情說道:
“老祖宗,講講吧,我們之間的事情該怎麼算?”
“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劉福安似乎已經認命了,也知道自己完全沒有反抗餘地。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顧明月藏在顧北辰身後,從胳膊間偷看老太監時滿臉驚懼,隻一眼便趕緊藏起來,連頭都不敢抬。
顧北辰問道:“我回皇都至今,自認從未得罪過你,為何三番五次找我麻煩?”
劉福安回道:“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僅此而已。”
顧北辰蹙眉:“為難我的書童,也是梁帝的主意?”
劉福安不願賣主,即便梁帝對他不仁,也甘願抗下因果。
“此事是我的主意,覺得你是不安定因素,總要居安思危,早做打算。”
“好得很。”
顧北辰點頭,朝身後喊道:“明月!”
顧明月身子一顫,滿臉怯意地站了出來。
顧北辰吩咐道:“這老太監差點弄死你,現在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你上去扇他,扇夠了為止。”
劉福安麵不改色,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人可以言而無信,但不能沒有骨氣。
顧明月遲疑了一下,扭頭看向顧北辰,見對方示意他上前,才敢麵對老太監。
可惜孩子腦袋不夠用,端詳了半晌,愣是不知怎麼下手,又扭頭問道:
“公子,我扇哪裏?”
“扇臉。”
“左臉還是右臉?”
顧北辰無奈說道:“右臉。”
顧明月再問道:“扇多重?”
顧北辰無語凝噎:“往腫了扇。”
顧明月考慮了一下,終於在劉福安青筋暴跳的注視下,開始掄圓了巴掌往臉上招呼。
“啪!啪!啪!——”
清脆的耳光聲響徹小巷子,顧明月足足扇了二十多下,累得自己氣喘籲籲才罷休。
完事後還盯著劉福安紅腫的老臉觀察片刻,確定充血腫起來,才扭頭對顧北辰說:
“公子,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