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梅耶琳驚呼。
柯盈雲沒有理她,隻是將自己的血均勻地塗抹在吹箭上。她那起吹箭,猛地紮在了梅耶琳帶來的羊的屁股上。
“我們等一會再看看羊有沒有中毒的反應。”望著周圍目瞪口呆的眾人,柯盈雲回答道。
對於柯盈雲來說,這是一場賭博。早在柯盈雲和餘雷剛剛從來到薩蘭多的時候,他們就發現了自己的身體有了奇特的變化。不但力量,速度,反應有了驚人的提高,而且身體的自愈能力也更加強大。更重要的是,她還發現了一個大概連餘雷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地方。
他們第一天遇到了那個巨大的怪獸,在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它擊倒後,餘雷傷重昏迷。柯盈雲在搶救的時候,發現怪物滴在地上的唾液,竟然在草地上留下了幾處烏黑的痕跡。那是植物遇到強腐蝕性物質所產生的脫水反應。
原來,那頭怪物的唾液中也含有腐蝕性的劇毒。
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餘雷被咬傷的傷口並沒有留下什麼明顯的被腐蝕痕跡,依然很快地愈合了。
柯盈雲認為:他們的血液中也許含有一種可以中和百毒的物質存在。不過,她還沒有勇敢到用以身試毒的方法來證明自己的推測。
現在,被逼無奈的情況下,她隻能使用這種連她自己都不能相信的辦法了。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一秒鍾時間仿佛有一年那麼長。柯盈雲覺得自己的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如果失敗,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麵對那些期待的眼神。
良久,梅耶琳發出了驚喜的聲音。
“殿下,羊的傷口居然痊愈了,也沒發生了中毒後的反應。”
望著露出一臉無辜表情的羊羔,柯盈雲鬆了口氣。她這才發現,自己背後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謝謝你,小羊。”柯盈雲輕輕的摸著羊羔的頭。
根本不知道自己往鬼門關上走了一趟的羊羔眨巴著眼睛,發出了歡快的叫聲,伸頭去舔少女的溫暖手心。
柯盈雲縮回了手,再次拿起了匕首,朝著潔白的小臂上劃去。
這一刀疼得柯盈雲美麗的臉蛋差點就抽搐得變形了,她看著血流淌在木碗中,總覺得自己的生命正在離開身體似的,心裏不由得一陣慌亂。不過很快她就感覺到,身體中有一股暖流不知何時出現,並且飛快地湧向傷口。
她知道,自己體內那超強的自愈能力開始生效了。
“殿下,”艾薩托不知道何時單膝跪在地上,“請您不要再為了卑微的我們,傷害您高貴的身體了……”他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和沙啞,仿佛是正在忍耐著什麼似的。
亞迪拉則一聲不吭,卻不斷地磕著頭。
梅耶琳紅著眼睛,抱過柯盈雲的手臂,包紮起傷口來。
“血已經裝了小半碗,應該足夠了吧。”柯盈雲看著小碗,沒有去阻止梅耶琳的動作。
包紮好後,柯盈雲喂了烏魯多喝了兩口血,然後將碗遞給了少女,吩咐道:“梅耶琳,你把傷藥放進血裏麵剁碎,拌勻。”
隨後,她拿起刀子,放在火上烤起來。
“等一會的治療會很痛苦的。艾薩托大人,亞迪拉大人,你們一定要按住烏魯多大人,千萬不能讓他動!”
“我明白了。”艾薩托回答之後,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何時,自己對這位少女命令的服從竟然顯得如此的理所當然。這在以前是絕對無法想象的。
看到刀已經開始泛紅,兩位強壯的勇士也已經按住了病人,柯盈雲走上前,開始一點一點地將被曼陀羅花毒侵蝕的腐肉割了下來。
這種聞所未聞的治療方法對於帳篷內的三位薩蘭多人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但其中的痛苦卻隻有烏魯多能體會。即使被草藥迷倒了的他,也連續被痛醒了三次,他發出的慘叫讓大帳周圍方圓五十米的人都心驚膽戰。
在這個文明落後的世界中,外科手術是從來沒有過的。而在遠一點的西方各國,極端的伊蘇斯教義甚至認為,研究藥劑也是一種邪惡的巫術。除了使用神聖的光明魔法外,所有治療的方法都被認為是歪門邪道。所以,在醫學這一點上,對於魔法沒有什麼認識的,文明落後的薩蘭多人反而走到了敵人的前麵。一方麵是受了薩蘭多南方開明的帕拉斯帝國的影響,一方麵也是因為生活條件惡劣,同時又征戰不休的草原上,傷病是經常的事情。這種環境客觀上促進了醫學的發展。所以,柯盈雲這場世界上第一起的外科手術,還並不是那麼的驚世害俗。也許換成在伊蘇斯教的國家,她大概就會和那些黑巫師一樣,被架到十字架上燒死了吧。
將腐肉割掉,直到烏魯多的傷口上終於出現了健康的紅色的時候,柯盈雲這才取過了裝著自己血和傷藥的木碗。這時,剁碎的傷藥已經和血混在了一起,變成了一種粘稠的糊裝。
“這玩意說不定是價值千金的聖藥呢。”柯盈雲看著這些紅色的“漿糊”,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她把“漿糊”小心地敷在了傷口上,這才用幹淨的棉布包紮起來。
作完一切工作之後,柯盈雲微微鬆了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
血藥的效果遠遠超過柯盈雲的期待,僅僅不到兩分鍾,昏迷中的烏魯多因為痛苦而緊皺的眉頭慢慢鬆弛了下來,雖然臉色仍然顯得很蒼白,但是他急促的呼吸也變得了穩定而平靜。就連傻子也看到出來,烏魯多已經脫離危險期了。
“神跡……這是神跡啊……”跪在地上的亞迪拉,如同一個最虔誠的教徒一樣,發出了喃喃的慨歎。梅耶琳注視著柯盈雲的目光,就和注視聖殿中的蒼天神神像一樣地熱切。就連穩重的艾薩托,目光中也透露出了感激,欽佩甚至於是敬仰的神色。
這樣的效果是柯盈雲治療之前萬萬沒有想到的,她這時反應了過來:用體內的鮮血來治療,即使是換成現代,也充滿了神話般的傳奇色彩,而對於還停留在夢寐狀態的薩蘭多人來說,不就隻能用“神跡”來解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