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梳妝完畢起身的時候,嘴角噙著一抹淡笑,美人傾國。蓮步輕移,裙擺上的累珠和金絲也跟著擺動,發出耀眼的光。她依然對著銅鏡,看著鏡中那個嬌媚的女子,唇邊揚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身後幾個宮女都悄悄打量著她,心中暗讚,現如今的大秦後宮美人眾多,環肥燕瘦樣樣不缺,但是一瞧見沈嫵這般好模樣的,還是頗有幾分驚為天人的感覺。
“姝婉儀,她二人是皇上特地賞下來伺候您的,還望您給取個名字!”方才那位大宮女走上前來,伸手指了指衝著沈嫵行禮的兩個宮女,聲音裏不由得帶了幾分敬意。
相貌好的人天生就有優勢,讓人在未深入接觸之時,就已經帶了幾分歡喜之意。
“明語、明音。”沈嫵輕輕掃了一眼那兩個宮女,依然沿用了“明”字。
皇上當真是貼心,她還沒到自己的宮裏頭瞧瞧,賞賜的宮女倒先用上了。
因為封位領旨,再加上梳洗打扮了,請安的時辰就有些遲了。待沈嫵主仆到達壽康宮的時候,內殿裏已經是衣香鬢影一片了。
沈嫵邁著小碎步走進,殿內的目光自然全部都集中到她的身上,豔羨、嫉妒和嘲諷,各不相同。
“嬪妾來遲,還請太後和眾位姐妹責罰!”她衝著太後行了一禮,低頭時發間那支碧玉玲瓏簪微微亮了一下。
太後輕輕眯起眼眸,細細打量著她的全身。最終停在那張妝容細致的臉上,即使她也曾獲得先帝無數寵愛,此刻看見沈嫵,也不得不暗讚一聲“美”。還好她算是沈嫵婆婆,否則一定日夜難寐,就想著如何把這個女人撕成碎片!
坐在右手邊第一個的莊妃,目光則停留在沈嫵發間的那支簪子上。皇上的心思很少有人能猜得中,不過就她所知,每回侍寢之時,皇上挑選的珠釵中很少出現玉質的,經常是一些金銀簪。
出自世家的姑娘,大多從小就在各種稀罕的首飾堆裏長大的。沈嫵頭上的那支玉簪,莊妃仔細一瞧,便清楚那是上好的碧玉製得,質地清透碧綠,可見皇上昨晚上真的是抱了期待的。
“姝婉儀這話說的,你昨晚上伺候皇上,勞苦功高。哀家如何會治你的罪?快去坐吧!”太後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語氣裏波瀾不驚,倒是聽不出喜怒。
沈嫵也隻做不知,低聲應承道:“謝太後。”
她轉過身,輕輕掃了一眼世家這邊,婉婕妤旁邊有個空位,顯然是特地為她留的。她自然沒有猶豫,直接坐了過去。
“太後,您就是太過於仁慈。這些妹妹們新進宮,可正是立規矩的時候,免得到時候養出了一身的嬌弱病來!”沈嫵還沒坐穩,愛掐尖的瑞妃便已經打頭陣刁難了。
瑞妃這話十分直白,若是平時新進宮寵幸的妃嬪,肯定早就麵紅耳赤,更有膽小的估計直接開始告罪了。可惜她遇上的是沈嫵,注定這拳頭打在棉花上,隻能自己難受。
沈嫵翹起蘭花指,慢悠悠地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當真是擺的一副弱柳扶風的姿態,偏偏她的動作姿勢又挑不出一絲錯來,讓人發作不得。
瑞妃不由得冷哼了一聲,輕輕偏過頭看了一眼麗妃,悄悄地使了個眼色。
麗妃愣了一下,連忙看向坐在上位的太後,見她沒什麼特別的表情,心中瞧沈嫵也不順眼,便附和著瑞妃的話道:“瑞姐姐說的是,太後心慈免了責罰,至少自己要謹記在心,下次切不可再犯!”
兩位妃級娘娘都開口了,顯然是真的要跟這位姝婉儀過不去了。偏生沈嫵就是一句話都不說,任憑眾人的眼光打量她,臉上也絲毫沒有異樣的神色。
瑞妃和麗妃二人直接被打了臉麵,難免有些坐不住,眼瞧著就要撕破臉皮了,還是莊妃開口製止道:“兩位姐姐說的是,規矩自是破不得。隻是凡事都講個緣由,姝婉儀來晚了究竟是為何,你我皆知,何苦拿出來說事兒呢?況且太後都不追究了,二位緊緊相逼,也是沒得意思!”
不過她這幾句話頗有些火上澆油的意味,對麵的兩位娘娘麵色更加沉鬱,卻又發作不得。莊妃方才那段話中,已經把皇上和太後都搬出來了,她們如何再敢往下接?
因著這麼一個激烈的言語來回,殿內的氣氛就顯得有些詭異,十分沉寂。隻偶爾能聽到端起茶盞的細微聲音,僵持得有些可怕。
太後冷眼瞧著底下坐著的兩排美人,心裏冷哼了一聲。一個個在皇上麵前千嬌百媚,風姿綽約。一到她壽康宮,就醜態畢露,不懂得收斂。她泄恨似的在心裏暗自詆毀著,眼神一一掃過那些人,最終停留在氣定神閑的沈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