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嫵長歎了一口氣,將名冊丟擲一邊,眼不見心不煩。後宮如此神經兮兮的狀態,隻怕會出什麼幺蛾子。
斐安茹離宮之後,後宮裏著實驚慌了好一陣子,沈嫵每日坐陣鳳藻宮,對於各宮管事兒的職責盯得越發嚴了。
送走了琅麾軍,皇上明顯是消停了一陣兒,他就整日磨在鳳藻宮之中,看著沈嫵忙來忙去的,倒也不覺得無趣。
“整日都有這麼多的事情要做,皇後快要比朕還忙了,”齊鈺趁著她空閑下來,立刻挑了張椅子坐到她的身邊,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
沈嫵輕輕笑了笑,按住他亂動的手,輕聲地安撫道:“臣妾也就這幾日忙了點兒,哪裏比得了皇上如此日理萬機的!”
齊鈺湊了上來,看著沈嫵手裏拿著的月俸手冊,每一個宮妃能領到多少,上麵都記錄得清清楚楚。他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從上麵的名冊看來,密密麻麻的都是小字兒,的確會讓他變得不耐煩。
“這些日子宮裏的妃嬪好像都變得乖巧了,朕無論去哪裏,都不會偶遇上她們。即使有兩次遠遠地看到了,她們也都回避了。是不是阿嫵使了什麼好法子,讓我變得如此輕鬆,可得有賞賜才行!”齊鈺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雙手攬住她的纖腰輕聲說道。
沈嫵壓製住心底的驚疑,臉上仍是得體的笑容,直到把皇上敷衍走了,她才冷靜下來。
即使皇上隻寵幸皇後一人,在後宮之中已經是一件十分明顯的事情了,但是那些以皇上為天的後宮女子,依然隨時隨刻找到機會,去搭訕皇上。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也不再繼續了,這不得不讓人警惕。
“娘娘,慧妃娘娘求見。”已經回來的明音,輕聲通傳了一句。
沈嫵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她還以為經曆了斐安茹那件事兒之後,所有的妃嬪都會對她避而遠之。畢竟不少人都認定了,斐安茹突然暴斃肯定與皇後娘娘脫離不了關係。
行禮完畢後,崔瑾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她入宮也有四年多了。眼看著冬天又要到來,待到了開春她就入宮五年了。自從崔繡死後,崔瑾一下子就無心向寵了,不過這位份倒是一點兒都不低,節節攀升的讓她自己都感到驚訝。
“姐姐一向可好?”崔瑾以這句話當做開場白,臉上還掛著清甜的笑容。
沈嫵默不作聲地打量了她片刻,似乎是在評估她一般。轉而輕輕笑開了,手執著茶杯,對準了杯口吹了一口氣,柔聲道:“每日吃好睡好,有什麼過得不好的?”
崔瑾輕輕地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意逐漸散去,變成了幾分嚴肅,她看著沈嫵,麵色有些猶豫,似乎在斟酌著自己的說辭。
“後宮裏的妃嬪,人人皆道斐安茹是被你所害,甚至有些人被鼓動地要找自己的父兄在朝堂上給皇上施加壓力,好好徹查你這個皇後。”崔瑾最終選擇了開門見山,她直接從最近不正常的情況開始說起。
沈嫵的麵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手中的茶盞輕微晃了晃,明顯心裏有些拿捏不準。崔瑾這句話之中,透露了太多的消息。她雖然沒有明說,沈嫵卻也知道有人想要鼓動妃嬪鬧事,為的就是要讓她露出馬腳。
“但是我卻不這麼認為,斐安茹和皇後娘娘都是後宮中難得的聰明人,除了當初入宮選秀的時候,你曾苛待過斐安茹,後來你們二人就一直相安無事。原本這個局麵可以維持下去,可是斐安茹卻徒然暴斃了,當然告訴眾人的是她病入膏肓沒救過來!”崔瑾並沒有等她開口,便再次開始說了起來。
沈嫵輕輕挑了挑眼角,目光森冷地看向她。沈嫵自知斐安茹詐死這事兒,並不是做得滴水不漏,畢竟時間倉促,如果有些人想要探查,還是能夠查到些蛛絲馬跡的。
“所以我認為斐安茹根本就沒死,此刻皇陵裏所存放的棺木,裏麵也一定不會是她的屍體。從這其中看來,你肯定是與她達成了什麼協議,幫助她逃離深宮,或者是你以某樣東西為要挾,逼迫她離開後宮!”崔瑾的神情越發嚴肅,將她的猜測一點點說了出來。
沈嫵並不說話,隻是冷眼看著她,崔瑾的態度十分堅決,顯然是經曆了一番仔細的調查,不然她不敢直接鬧到沈嫵這裏。不過任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猜測斐安茹是投奔林楓去的,畢竟這太膽大妄為了。
“你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麼?要不要請皇上下旨去皇陵裏開棺驗屍?”沈嫵的臉上帶著幾分嘲諷的笑意,她豎起指尖,輕輕地敲擊著桌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也給此時的氣氛增添了幾分陰鬱。
對於沈嫵說出這樣的話來,崔瑾明顯是一驚,她根本沒想到沈嫵會理直氣壯地這麼說她,仿佛就是為了刺激她一般。
崔瑾皺著眉頭思索了片刻,最終才露出了幾分苦笑,她低聲道:“你無需誤會,我並不是想拿這個來要挾你。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