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超自然現象,換作任何一個人遇到估計一時半會都接受不了。
或是瘋狂拍打自己的臉看看是不是在做夢,或是在房間裏極力想要找出一個機位來證明這是在拍什麼整蠱遊戲。
就和那些俗套的劇情一樣。
但是。
柏萊隻是躺在那裏,默默地任由淚水流下。
不是重獲新生的喜悅,而是他發現他怎麼樣都逃脫不了被上天捉弄的無力。
他以為跳下樓結束自己的生命就是終點,可是沒想到老天爺給他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他居然變成了靈魂,就此飄蕩了兩年。
這兩年硬生生將他的一腔憤恨磨平,隻留下了麻木。
最開始他還會關注著自己死後的新聞,周圍朋友的動向……可是……隻有失望。
原來隻有在人後看不見的地方,才能真正認清楚一個人。
說是會為他兩肋插刀的好友會悄悄咒罵他晦氣,極力在網上聲明倆人並不是很熟,完全忘記了當初求著自己帶對方上綜藝時的嘴臉,完全忘記了借著自己摯友的身份狂吸的熱度與流量。
總是對他十分尊敬的後輩居然會在網絡上用小號不停發布那些詆毀、抹黑他的言論,全然不顧當初是自己在對方隻是個背景板的時候把他拉到了人前,還免費給他寫歌甚至分享出自己的資源。
那些說著愛他的粉絲紛紛回踩,將他視為自己追星生涯裏一抹丟人的記錄。那聲嘶力竭的愛意到底也抵不過一場沒有任何依據的汙蔑。
他親眼看著那些踩著自己上位的人越混越好,看著費清堯靠著模仿自己再次在歌壇掀起一番熱潮,看著隻不過一年的時間人們就忘記了他的種種“罪惡”開始緬懷自己這位年輕早逝的歌王。
柏萊恨過、怨過,卻在見證了太多人性之後釋懷了。
他麻木地流浪在這個世界上,將這作為老天爺對他的懲罰——沒有陪著某位惡趣味的造物主玩下去的懲罰。
柏萊呆滯地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卻感覺置身於冰窟之中。
僅僅隻是躺在那裏,就已經花光了柏萊全部的力氣,男人如同一灘雪水般靜止在了那裏。
冰冷且無生氣。
眸子中是破碎了的淚光,眼尾泛起的潮紅顯得他這張臉更加地憔悴,就像是一件珍貴的易碎品,一件已經被敲出裂痕的易碎品。
“滴——”
柏萊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濃稠的夜裹挾著潮濕熱氣肆意入侵著,粘膩的潮氣壓得人難以呼吸,好似下一秒就要將這單薄的少年吞入腹中。
如果仔細去聽的話,甚至可以聽到窗外呼嘯而過的寒風。
盡管這是夏天。
男人遲鈍地坐了起來,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好似是被按下了慢放鍵,連時間的流速都好似凝滯了起來。
在房間黑下來的那一刻,柏萊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他的心裏隻有一個扭曲的想法——就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