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靜夜思(1)(3 / 3)

野猴子雙臂一振而起,不忙和永夜郡主寒喧,指著四姑娘怒道:“你使奸計擒下我,不算!我們再來過!”

韓靜軒擋在四姑娘麵前,四姑娘卻不慌不忙、也不要人擋,手一攤道:“我這樣的弱質女流,不使計勝你,還能怎樣?”手劃在臉皮上羞他,“再來過,怎麼來?單打獨鬥?你把我打倒了,算是很英雄嗎?”

野猴子說不過她,空自氣得胸膛一起一伏的。永夜郡主推他:“你還不走?”野猴子道:“你跟我走。”

“跟你?”永夜郡主笑得高傲而諷刺,“我貴為郡主,見你骨格清異,或許能為社稷造福,故折節與你相交。你卻爛泥扶不上牆,我看你已經沒什麼用了,你還不懂?走!”

最後一個字,叱得斬釘截鐵,毫無轉圜。

野猴子臉色一刹青、一刹白、一刹轉為醬紫色,猛的大喝一聲,如雷霆霹靂,令人心驚。這電光火石間,如果他要殺永夜郡主,大概沒人攔得住吧?他骨節“格格”作響,卻雙臂一振,走了。

永夜郡主這才把視線轉回四姑娘身上,慢慢道:“你倒不怕我。”

“怕什麼?”四姑娘言笑晏晏,“殿下是否看到,命中我對你有礙?”

“哼。”

“如果命該如此,那有什麼好怕的。”四姑娘傾身湊近她,“殿下要替我讀命嗎?”

一柄折扇不動聲色隔開她們,韓靜軒輕咳一聲:“殿下勞頓了,是不是該回駕休息?”

永夜郡主依言低眉,轉身,卻拋下一句話:“婚期訂在下月。”

四姑娘麵色一變。

韓靜軒隻是道:“知道了。”

韓靜軒去見母親時,他母親正在哭泣。他並不是他母親唯一的孩子,卻絕對是最得意的孩子。這樣的孩子被那樣的郡主召為夫婿,像母親心頭的明珠給惡霸強娶了去,她被塞進一嘴的糖衣黃蓮,還吐不出來,隻能悄悄哭泣。

聽見他的腳步聲,韓夫人忙拭淚,轉而向好處想:那怎麼說都是郡王府,是高攀;雖然誰都說郡主烏鴉嘴,但她父親、繼母現在還好端端活著不是嗎,可見她知道輕重,也未必妨害親人,更不見得妨害了丈夫;再說、再說,郡主無論如何都是個美人兒,以後生下孩子,也準是個漂亮寶寶——她總不至於連自己寶寶都妨害吧?

這般想著,雖有凶險,又儼然是門好親事了。

韓靜軒踏進門時,她得以向他展露自然安慰的笑容:“什麼事,軒兒?”

韓靜軒裝作沒有注意到她微紅的眼睛,同母親寒喧了幾句,問:“母親,我是不是有什麼兄弟不在家裏生活,流落在外麵?”

韓夫人吃了一驚,皺起眉:“你的兄弟姐妹都在家裏,你是知道的。”雖然有幾個妾室所出的子女,頑劣不堪,韓夫人倒寧願他們“失散”在外頭才好。勉強壓下這令人不快的思緒,她又想起另一件事:“此外就是你的親弟弟,年幼時……得急病死了。你也是知道的。”說著,又忍不住想哭。

韓靜軒帶著這樣的回答去同永夜郡主舉行了婚禮。一應奢侈排場都是郡王府出資,男方隻是意思意思的出了點錢。婚後他將住在郡主府,從此掛上“郡主的夫婿”頭銜,不再是年少俊逸意氣揚揚的韓公子。他有什麼意見?即使有,他並不說出來,永夜郡主也沒問。

新人的臥室收拾得穩妥而精致,榻上杏綾繡被疊得整整齊齊,香絲芙蓉帳兒穩穩罩住鴛鴦枕。屏風外頭隔的則是書房,擺著書架、意思意思的陳設了半架兒書,書桌邊垂著時興的織花幔,也放了張竹榻供休憩。永夜郡主坐在臥室裏的繡墩上,一點都沒有請夫君上床的意思,韓靜軒也就自動自發的轉過屏風到書房,拿了一卷書坐在桌邊看,一副完全不需要休憩、靠書本就可以消磨良夜的樣子。

老成的侍女覺得不太妥當,想說點什麼,永夜郡主冷淡的一個眼神,讓她們屏息凝氣斂袂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