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露端倪(2 / 3)

把肚皮吃得連鬆幾次褲帶,戴春風這才啾準無人注意,大大咧咧走出瓜地,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

戴春風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一位族嬸去屋後上廁所,不免舊病複發,鬼使神差般,扒開茅草簾,看得兩瓣白花花的屁股……

正在怦然心跳的時候,一個聲音喝道:“戴春風,你好大狗膽!”

戴春風回頭一看,見是廁所裏那位族嬸的丈夫,嚇得掉頭就跑。

族叔在後麵追了幾圈,畢竟上了年紀,哪裏跑得過戴春風,一會就氣喘籲籲起來。

戴春風路得賊快,待脫離了危險區,故意停下來掏出襠裏那不雅之物,叫道:“來呀,你不追了?追上來我把這寶貝賞你吃!”

族叔氣得吐血,咬咬牙,向藍月喜告狀,恰好碰上那位受傷小女孩的母親也登門告狀。

那位小女孩回家後,看到女兒一臉的血,頭上還頂了一塊泥巴,揭開一看,見是一個大洞,嚇得連忙用鹽水清洗消毒,用鴉片灰塗傷口止血,然後盤問是誰砸的。

女孩害怕報複,一口咬定是自己跌在石頭上碰傷的。母親不信,去問村裏一起玩耍的小孩。其中有被戴春內欺侮過頭的,當即告了狀,並說出戴春風脫她褲子看小便那裏……

女孩的母親火冒三丈,氣蹬蹬向藍月喜告狀,揚言管你孤兒寡母怎樣今天非要討個公道。

藍月喜才接了女孩的母親,緊跟著族兄也進屋來,為的都是告戴春風調皮搗蛋,不務正業……

藍月喜氣得嘴唇發抖,很久才記得說陪禮道歉的話,好言相慰,許諾一定修理不爭氣的兒子。

此時,戴春風正趴在後牆縫裏偷聽母親和兩位告狀大人說話。等聽得這回自己定沒有好果子吃,轉身一溜,出了村子,先在破廟那個鋪子幹草的地方四仰八叉枕著頭睡了一覺。等睡過來肚子又鬧饑,再轉悠到先前那個瓜地偷吃一回黃瓜,回頭又在破廟睡覺。

入夜,四處黑如鍋底,破廟老鼠出洞,在破廟的欏上打鬥,遠方,不時傳來驚異的聲音伴隨著狗叫。

戴春風的膽子本身就大,待適應以後,不以為懼,安然入眠,醉於夢鄉。

大約是半夜時分,左手突然徹心徹骨的痛,翻身起來,疑是毒蛇咬手,右手心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向痛處一抓—竟是一隻餓鼠咬人肉吃。

戴春風用力很猛,老鼠“吱吱”幾聲就沒氣了。破廟其餘老鼠聽得慘叫聲,瞬間逃之夭夭,此後一片靜寂。

這時,夜空裏傳來一聲急切的叫聲:“春風—”

是母親!接著又是母親在叫喊。很快,狗也應和了。這種叫聲在深更半夜由一位寡婦叫出,甚為淒然。

戴春風咬緊牙關,硬是不吱聲,任由母親千呼萬喚。

話說藍月喜近段時間老是聽到村鄰告狀兒子,心中好不氣惱,大有恨鐵不成鋼之意。為此,她長籲短歎,夜不能眠。

今天,一下來了兩個告狀的,而且都是為著那見不得人、不好說出口的羞事……

送走告狀人,藍月喜開始盤算想什麼辦法修理兒子,沒想戴春風幹脆來個溜之大吉。

藍月喜一開始還是打算和他來硬的,看他有多大能耐在外頭呆多久。如此一想,也就心安了。

沒想這一夜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想的盡是兒女之事。又想著外麵天涼,有野獸,深恐兒子受了驚嚇。

都說兒女是母親的心頭肉,此話一點不假。藍月喜再也忍心不下了。她披衣趿鞋,在黑暗中呼喚。

她知道對待十幾歲的孩子,再也不能用過去那種以死要挾的簡單方法。他已有了思維,知道大人的用心。至於打,這是水平最低的父母慣用的粗劣辦法,使用後的結果不僅不能起來預期的作用,隻能使孩子想出更頑劣的辦法來對付。

這一夜,藍氏徹夜未眠,此時,女兒戴春鳳已經出嫁,小兒子戴春榜已有8、9歲了,在學校讀書,取名戴雲霖。藍氏抱著戴雲霖直到天亮。

後來,戴雲霖告訴母親,說哥哥有可能在破廟裏。藍氏去看了一下,見門關得嚴嚴實實,狼進不去,才回到家裏帶小兒子。她沒有開破廟的門,怕嚇著兒子,兒子自知闖了禍,對母親是很恐懼的。

戴春風在破廟裏又睡了半天,黃瓜頂不了饑了,吃午飯的時候不得不怯怯地從破廟出來。

老遠,弟弟戴雲霖跑上前去叫道:“哥,媽昨晚一夜沒睡,她說不打你的。”

昨晚受了一夜涼,戴春風本來就喜歡流鼻涕的鼻子,此時流得更多了。呼吸時隻能張著嘴,這樣更是像馬一樣吸溜吸溜。

他抱著寧挨一頓打,也不願挨餓的念頭回到家裏。

藍氏沒有打他,知道他很餓,熱了飯菜,讓他洗了臉就吃飯。藍氏頰上掛著淚,對望著戴春風。

戴春風什麼也不說,隻把頭垂下來。其實,這已經等於認錯了。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藍氏明白兒子頑劣的根源是沒事可做,心裏沒有負擔。

朝廷廢棄科舉製度後,但教育總得要辦,經過一番研究權衡,準奏了大臣張之洞擬定的《奏定學堂章程》,令各縣設立適應新形勢的學校。

宣統二年(1910年),江山縣設立了文溪高等小學堂,規定收五年製的初等小學畢業生。

藍氏不愧深明大義的母親,催促戴春風投考這所學校。

1910年春天,戴春風14歲,他投考文溪高小學,取學名征蘭。

考試的試題名《問立誌》。戴春風早就有保安鄉少年才子之謂,作文是他的拿手好戲。

“問立誌”,不就是問將來的誌向麼?戴春風大筆一揮,先闡述戴家數千年來為朝廷效力,鍾鳴鼎食,曆久不衰,然後筆鋒一轉,在文中表達了自己“希聖、希賢、希豪傑”的強烈願望。

試卷經先生傳閱,戴征蘭的名字立即傳遍學校,無不為他的才氣與誌向所折服。

戴春風入校後,由於學習成績優異,活動能力強,被學校指定當了班長。

話說江山易改,秉性難移,戴春風在學校循規蹈矩了一陣,待他熟悉了環境,認識了不少人之後,頑劣的本性又顯山露水起來。

這時候,他的領袖欲又得到了更進一步的完善,上學時,他是一班之長,下了課或放學後,他又是孩子王,望招收一批“嘍羅”在身邊。

恰好,在鄉塾就認識的同學周念行來到文溪小學後,又成了同班同學。倆人在一起,用拳頭在課外打出一片天下來,讓別人俯首稱臣。

這時候,戴春風還在談《水滸》,對梁山好漢劫富濟貧的英雄義舉非常讚賞。有時他覺得自己就是宋江,在梁山泊統領著一百零八員大將,打高俅,殺惡貫,躍馬橫刀,好不威風。

為了滿足這種心理,戴春風也不時幫一些弱小同學的忙。很快混得一個愛打抱不平的好名聲。同學中有誰受了欺辱,都自然而然想到戴征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