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浙江省立一中(3 / 3)

戴春風還耍貧嘴,突然有人大喝一聲:“戴春風,原來你是來這種地方!”

戴春風聽到有人叫他,嚇了一跳,待看清楚是班主任和學校的幾個老師,馬上嘻皮笑臉道:“先生,你也常來?這裏姐兒我都認得,你們想玩誰?”

班主任板起麵孔道:“戴春風你放尊重點,我們是來監督你的,已追了多時了!”

戴春風這才焉了,知道先生們不是來“嫖妓”當然無法通融,乖乖地回校接受學校的處理。

戴春風課堂睡覺的根源找到了,先生們為了拯救他,采取了相應措施。

先生為了防止戴春風再度外出,給他單獨隔了一間小寢室,一入夜,就有專入用銅鎖鎖了,大小便也有專用的便桶放置在裏麵。

如此這樣戴春風再也不去了,但並非因此他就循規蹈矩,不再犯錯。反正這輩子他是野慣了的,夜晚不行,他就白天。白天外出也幹不了什麼,他就選擇校內,把目光瞄準同學。以老拳或恐嚇征服了一幫人,以此滿足他的統治欲。

在省立一中,有不少女學生,這些人個個長得如花似玉,打她們的主意是不行的,學校一旦發現,天都會塌下來,但喜歡女人的戴春風的本性,若要改變這毛病,除非投胎轉世。

好個戴春風,他有的是辦法。

一天他去廁所聽到隔壁女同學的說話聲,心就酥了,尤其當他蹲下後,隔邊的尿流竟將他拉的大便衝了一個洞,馬上想出來一個絕招來。

戴春風從街上買回兩麵鏡子,每節課下來,他都要“大便”蹲在廁所用兩麵鏡的反光看那邊的“內容”。

此後,省立一中的女學生一起談時,開始多了一項內容,說最近很古怪,有束光像閃電似的射來射去,且專射那個地方……

戴春風在暗地裏聽得好不得意。

沒想,女學生的話傳到男生耳朵裏,其中有位曾經做過“漢”的男生一下子明白了,恰巧他有位妹妹也在一中讀書,窺別人不幹他事,可妹妹就不同了,於是,他就像一位“保護神”似的跟著,妹妹入女廁,他就進男廁,沒想到果真把戴春風逮個正著。

本欲發火,念及戴春風是他的朋友,更兼戴春風一身牛勁,打不贏他,隻警告不許窺其妹妹完事。

又說在省立一中有錢人家子弟居多,講時髦、擺闊氣,顯家世成了一種時尚,成了一種風氣,這對有些人——比如毛人鳳來說就是一種刺激,甚至產生自卑感受,這正是他為什麼耐得住寂寞願意寒窗苦讀的原因。

戴春風則不然,趨炎附勢是他的本性,突然之間能和如此之多的富家子弟在一起,心中好不愜意,這也是他對省立一中有好感的地方。

他經常和富家子弟在一起,攀肩搭背,稱兄道弟,為他們充當打手。

如果富家子子弟內部發生了矛盾、糾葛,他又看誰家勢力大、富裕,然後再擇定幫誰。

當然,他也不會忘記吹噓戴家在江山縣照紅半邊天,家有良田千項、山地無邊無際,他的老祖公戴啟明做過射騎將軍,躍馬橫刀,有萬夫不當之勇,如果沒有,清朝給洪秀全滅亡了……

戴春風是很有能力的,幹什麼像什麼,連吹牛撒謊也有鼻子有眼,令人不得不信。加之敢想敢幹有魄力,一招一試能鎮得住人,那幫人就視得他為知己。

同時,他也成了愛慕虛榮,臭頂子的,有時上館子吃飯,他本來就剩一點生活費,到時候也敢兜底底傾囊買單,爭個一時之臉麵。

花完了,再扯謊請假出門,和杭州地裏的流氓地痞混在一起,坑蒙拐騙,像幫人高圈套,替人拉皮條把門,吃白食等等,到時分幾個錢,以此度日,倒也得意。

這天,戴春風又請假去杭州城裏轉悠,來到一間舊貨檔口,一眼看見一件半舊的大衣,尤其那領子極柔軟華貴,暗忖道:“這說不不定期就是獺皮製作的。

想著獺皮,他自然又聯想到啟蒙先生逢工的得意弟子所做的中舉文章《獺也》。然後又想天已涼,若穿了在街上行走一定風光。主意一不定期,便要買下。

下意識地一摸囊中,又矮了半截。戴春風隻好一步三回頭離去,心想等“撈到”再來購買。

走到半路,因思之甚切,想道:這麼好的舊大衣等著:“撈了”再來,要是被人搶走了怎麼辦?

越想越覺得問題嚴重,便風風火火地回校找他的同鄉毛人鳳,毛人鳳素來手緊,一定有錢,先借了再去“撈了”還返不難。

此時,毛人鳳正捧書斜躺鋪上“苦讀”,一眼看見他,遂開口道:“人鳳兄,先借點給,過兩天一定奉還。”

毛人鳳放下書,從鋪上下來,在箱子裏翻了同些錢來道:“就這些了,不知夠不?”

戴春風接過錢,數了一遍,道:“可能不夠,不過也沒關係,先試試再說。”

毛人鳳隨口問道:“你買什麼?”

戴春風道:“杭州城裏一間舊貨店裏看到了一件很好的舊大衣,尤其那領子很有可能是獺皮製作,心想等撈了再去買,又怕好的東西被別人看上,所以才找你借了,先墊一墊。”

毛人鳳道:“你也該剩有錢罷,你家裏不是剛托親戚帶錢過來了麼?”

戴春風道:“哎,你還說那些錢,早就花光了,還跟朋友借了不少。”

毛人鳳欲說幾句讓他節約之類的話,又怕他不高興,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很了解戴春風,花錢如花水,在他的心目中人生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根本就沒有節約的概念,不管多少錢,都在幾天內花個精光,想要的東西非得到手不可,否則就夜不能寢、食不甘味,那可憐樣真令人同情。因此,他沒有辦法、也沒有必要勸說戴春風打消不要那件舊大衣的念頭。

戴春風揣了錢又離開學校,他記得那間舊貨旁邊有間照相館。一會找到,果見照相像館的招牌叫“留真照像館”,舊貨店正在隔壁。

戴春風徑奔舊大衣前麵,想著穿了這件衣一定很瀟灑、很神氣,可以誇大數倍價錢在朋友麵前顯耀,有這獺皮的領子,他們不會太信的。尤其還可以惹女人注意,這正是他要這件大衣的最高願望。

想著想著,雙眼充盈了無可抑製的貪婪,手牢牢地抓住不鬆,這種貪婪就如在他***見到漂亮女人或在廁所用兩機鏡子調好焦點找到目標時那樣表現得淋漓盡致……

戴春風咽了一口又一口口水,把大衣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再抬眼看標價——傻眼了。

原來一開始戴春風就錯了,把標價的“兩”誤當成:“吊”帶來的錢自然差一大截。

戴春風咽下口水無奈地離去,沒走幾步,說什麼也抵擋不住誘惑,內心難過極了……他第一次體驗到想要一樣東西而又得不到這樣東西是人世間最殘忍的折磨。

就這樣三步一回首地離開回了學校,把錢還了毛人鳳,倒頭拉一條被子蒙了頭,痛苦萬分地睡了。

這一夜,戴春風盡量克製自己不去想那件大衣,但沒有用,越是克製越是想得厲害,就這樣一直苦苦自我折磨無法入睡直到天明……

他明白,如果再這樣熬下去絕對要發瘋,一咬牙,準備破釜沉舟。

等二天午休的時候,戴春風又請假外出,徑向那間舊貨店方向。這回他沒有任何猶豫和遲疑的表現,低著頭裝成照像走近留像館,乘人無備從相館通往舊貨店的邊門走進去。他大大方方地招呼掌櫃的道:“老板,借件衣服照張像等會就好!”

不等掌櫃的答應,他已反客為主地取下那件神往已久的舊大衣轉身進了相館。

進去後,他仍然從照相館出去,四下裏張望,見不曾有人注意他,心中一陣難以抑製的竅喜拔腿便逃。

多險啦,逃了十八丈遠,他開始心跳不止,剛才的緊張過程不堪回顧。盡量使自己平靜下來後,他估計即使發現也追不上了,然後輕鬆地吹起了口哨。

這種滿足和愜意是無法形容的,那是一種類似操人**成功後的雄壯感。

正得意,橫剌裏突然衝出兩位彪形大漢,大聲吼道:“偷衣的竊賊,哪裏逃!”

這喝聲如五雷轟頂,戴春風陷入了另一種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