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嗎?淸揚,當時那封信很重要,我差點嫁做別人的二房了。”蘭馨悠悠的說。
“是嗎?蘭馨,對不起,你受委屈了。”淸揚很吃驚,他萬萬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可能,繼而又無奈地自嘲地說道“你看,我就是這樣一個沒用的人,根本保護不了你。”
“沒什麼,都過去了,你現在怎麼打算呢?”蘭馨安慰地說道。
“我能有什麼打算呢?孤家寡人,四海為家,今天能來見你一麵已經很滿足了。”淸揚聲音沉沉的說。
兩人沉默了很久,終於淸揚開口了“天已經全黑了下來,我送你回家吧,免得伯母擔心。”
蘭馨也沒再說什麼,兩人上了一輛黃包車,一路無語,快到家門口,淸揚扶蘭馨下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蘭馨,這個給你,回家再看。”
蘭馨下了車,怔怔地看著淸揚的身影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不知是渾然不覺的眼淚湧了出來模糊了視線還是黑夜掩蓋了淸揚的背影。
正準備拿了帕子擦拭一下,聽見身後有人喊她“蘭馨。”
回過身去,逸達從路邊走了出來,蘭馨慌忙擦去了眼淚:“你怎麼會在這裏?”語氣很是疑惑。
“我一直在這裏等你。”李逸達看著蘭馨的臉誠懇地說道,聲音裏有一些擔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用不著等我的。”蘭馨覺得逸達有些太緊張了。
李逸達微笑了一下:“總之看到你回來了,我才放心。”
蘭馨感激的看著李逸達,說道:“我很好,今天謝謝你了。”
李逸達紳士的說道:“那就好,早點休息吧,改天再來看你。”
說罷,轉身離去。
蘭馨跟母親告了安,急急的回房打開了信,穀清揚那飄逸瀟灑的字體躍然於眼前。
蘭馨:其實我10日就料理好了家事,11號就已來滬,所以約你13號一晤,是為了先期打聽了解一下你的近況,經拜訪在滬的校友,得知你現今家中境況漸佳,並已訂婚,未來夫婿門庭光耀,雖非大富大貴,卻也知書達理,與你年齡相當,門戶般配。以我今日事無所成的狀況更是不可向你提及聯姻,即便你毫無怨言,可是於我,卻是一塊千斤的石塊壓於心頭,堂堂七尺男兒,倘若沒有能力贍養妻兒,則不若不娶!萬望見諒!今世事紛繁,我將拋卻兒女私情,投筆從戎,報效國家,如果真有來生,願你我之情來世再續。
祝安健順祺,伉儷美滿!
八月十二日淸揚於滬上未及看完,一滴眼淚濕了信箋,蘭馨掏出還沒幹了的帕子,擦拭了眼角。這正是:無言獨上西樓,月如鉤。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卻無奈:西城楊柳弄春柔。
動離憂。
淚難收。
猶記多情,曾為係歸舟。
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
尤難棄舍,可是注定要天各一方了。
今後隻有把他當是個熟悉的陌生人關心了,心裏默默的想著:該是放下的時候了。
蘭馨將信箋小心地疊放好,鎖進了底層的抽屜。
把對清揚的情愫鎖進了抽屜,蘭馨暗暗告誡自己,該準備安安分分地做一個李家的好媳婦了。
這日逸達來約她一起去看結婚的首飾,兩人去了很多金店,蘭馨倒很隨意,逸達堅持要買到特別一點的與蘭馨氣質更為吻合的首飾,兩人逛了一下午,傍晚時分終於找了一位技術精純的金匠給蘭馨定製了項鏈、手鐲、耳環、戒指還有一根發髻用的金籫,所有金器既獨立成型,又可組合成一個鳳凰的圖形,相當有新意,看到逸達為了給自己選首飾這麼煞費苦心,蘭馨心中很是感動,他果然是個體貼入微的先生。
“怎麼樣?累了吧?要不我們在那家茶館坐一會歇歇腳再回去?”終於選好了金飾,蘭馨和逸達在回家的路上也感到有些累了,看到馬路對麵有一家茶館,逸達提議道。
“也好,我們坐一會吧。”蘭馨欣然應允。
“服務生,來一壺碧螺春,兩個杯子。”逸達招呼店堂侍應生。
“好咧,就來。”侍應生響亮地答道。
“加一個杯子,三個杯子!”一個尖細的女人的聲音搭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