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響起一聲悠遠的鍾聲,不疾不徐,總共十二下。
這是墟火千年的傳統,墟火世代有一個敲鍾人,隻在中午十二點和晚上十二點,準時敲響山頂廟裏的一座古鍾。說是廟,其實隻有一間修葺多次的水泥房和一個八角亭,古鍾就在亭子裏麵。
餘域那頭愣了會,不確定地問:“奕奕,你該不會在墟火吧?”
“唔,是啊。”薑奕從前隻聽人說起過,今天第一次親耳聽到,有些耳熟,那天夢裏,似乎聽見了同樣的鍾聲。
那頭餘域特別順溜地彪了一句髒話,拍著大理石洗麵台狂笑,等笑夠了,她用手掖了掖快掉的假睫毛,在薑奕一頭霧水時,才說:“我們也在墟火呢,快別睡了!我手機發定位給你,快點來啊,順便給我帶件t恤,身上這件臭死了,怎麼衝都衝不幹淨。別矯情,我還不知道你,動作利落的快點來。”然後不給薑奕回絕的機會,果斷地掐了電話。
這麼巧,薑奕舉著手機呆住了。
反正她也睡不著,要麼……去?
很快餘域就把定位發過來了,位置在半山腰,薑奕起床隨意將頭發抓成馬尾,然後把給餘域帶的衣服卷起放進包裏就出門了。
一些賣夜宵的店正開始營業,前一段路走去都還算有人氣,走著走著就經過晚上吃麵的地方,大堂和招牌上的燈已經熄了,店門關了一半留了一半。
之前那個有酒窩的男孩子翹著二郎腿坐在小木凳上玩手機,邊玩邊哼歌,心情不錯的樣子。
再往上走,道路兩邊的樹生長的愈來愈茂盛,導致路燈的光都被遮去大半,隻有星星點點的橘色光投下來,薑奕往回看了一眼,才發覺自己已經走挺遠了,原本幹淨寬闊的青石板路也變成了石子小路,後來幹脆連路燈都沒有了。
仿佛全世界除了天上的月亮,隻剩下她一個人。
薑奕裝著膽子繼續往前走了一會,隱隱看見遠處霓虹閃爍的招牌。發現目的地,她不禁加快了腳步。腳上走得急了,拐彎的時候差點撞上一個人,幸虧對方眼疾手快托了她的腰,不然她就要一屁股摔下去了,那可是硬邦邦凹凸不平的石子路,還不得要疼死她。
夏天穿的薄,對方手掌的溫度透過單薄的布料透進來,雖然很快撤離,但薑奕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心裏暗自懊惱,都怪自己走的太快。
男人比薑奕高了一個頭還要多,光線太暗了,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和長相,麵對薑奕的感謝,他淡聲說:“客氣。”然後繞過薑奕,抬腳就要往山下走。
錯身而過的瞬間,薑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緊張地汗毛直豎,她磕磕絆絆地說:“有、有東西在我腳邊,毛茸茸的。我害怕。”月光下,薑奕的眼睛裏泛起了水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麵,楚楚可憐。
男人皺眉,想要抽出手臂,但薑奕抓的太緊了,幾乎是用了所用的力氣在上麵。
“鬆手。”男人重複道,聲音一下子冷了幾度。
薑奕僵著身子不敢鬆手,咬了咬下唇,說:“我動不了了。”
“那是我養的貓。”男人無奈歎一口氣,他看薑奕皺著小臉,嚇得不輕的樣子,神使鬼差地加了句:“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