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希很奇怪地問牧:“哥哥為什麼來了?而且還帶來了健司哥哥,太好了!”牧掃了真希一眼,很無奈地從口袋裏掏出電車票,拿在手裏晃了晃,真希就立刻蔫了。但又不甘心地回頭看了看星奈,立刻想起了什麼:“對了!其實星奈姐姐比哥哥和健司哥哥都更厲害吧!因為她拿冠軍的時候一個人就夠了,不像你們5個人都不夠!星奈姐姐你幫我說說情,不然他又要教育我了!”這個年齡的小女孩想要較勁一件事,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邏輯。
哭笑不得。牧隻好另起話題:“藤真肯定沒有看過星奈比賽,難得今天這麼巧,而且現在人都不多,星奈不介意自由滑給我們看看吧?真希肯定也很想看……”真希立刻搶著說:“是啊是啊,我都好久沒有看過星奈姐姐表演了!”
“……抱歉,鞋帶散了。”藤真不確定剛剛是不是錯覺,好像看到星奈的表情微微僵了一瞬,既沒有沒答應也沒有反對,就立刻彎下腰去綁鞋帶;可是,從自己的位置和角度看過去,剛好可以看到她的鞋帶其實並沒有散。
幾秒鍾以後,星奈站了起來,微微撇嘴:“真是會出難題啊,短節目還不夠,要上4分鍾的自由滑,真是不夠我累的。”牧也不以為意:“對你來說這個無所謂的吧。”
“好啦。”星奈一邊取下套在胳膊上的儲物櫃鑰匙,一邊指揮真希,“幫我把包拿來,裏麵有個磁帶裏是自由滑的配樂。我去找秋山爺爺說一聲。現在滑不了,等8點鍾散場其他人都走了吧。”說完她很熟練地給自己的冰鞋套上了冰刀套,出去找冰場的管理員。
“那,藤真,我們去旁邊等一會兒吧。”牧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藤真原本是隱約覺得有些奇怪的,但猶豫了一下隻是點點頭,隨後跟著牧一起去場邊的看台上坐下。
管理員秋山是早就熟識的了,聽星奈說明以後就很幹脆地答應了:“那太好啦,我也很期待星醬的表演呢!散場之後你願意滑多久都行,走之前幫我關燈關門就行啦。”
坐在場邊等散場的時候,牧突然一拍額頭:“差點忘了,今天是星奈17歲生日,剛剛說盂蘭盆節假期居然都沒反應過來。”
“這樣……原來是盂蘭盆節第一天啊。那等一下去祝她生日快樂。”
“是啊,所以之前諸星總喜歡取笑,說她經常莫名其妙倒黴——因為‘生日和鬼節是同一天’。”牧苦笑著搖頭,“想想也是,星奈這樣的左撇子,當年從美國回來,其實挺吃虧。”
“為什麼?”藤真不太理解這中間的關聯。
“你知道,其實我們國家挺喜歡糾正左撇子的。”牧微微皺眉,“就像剛剛看到的,星奈跳躍的時候是順時針轉的,而右手習慣的人都是逆時針轉。回國以後,她的教練硬要她把旋轉方向改過來。其實星奈回國以前,已經可以跳女單裏最難的Axcel3周跳了,就因為這件事,那個動作就再也沒完成過了。不過即使節目難度下降,還是拿了那一年愛知的冠軍……但那段時間感覺她一點都不開心。她沒繼續參加比賽,恐怕也和那個教練有關係吧。”
藤真一陣沉默,隻覺得有種重壓的感覺。和牧又聊了點別的,這時終於到了八點等到散場了。管理員秋山也帶著真希過來了,說已經按星奈的要求,把自由滑的配樂設置了3分鍾後播放,接著就樂嗬嗬地坐在牧和藤真的旁邊等著音樂開始。
星奈在一個人重新踏上冰場的時候,突然有種莫名地放肆感滋長起來——沒有人打分,也不會有人糾正跳躍的方向……所以這時可以掌控的一切,都是屬於自己的。
17歲的生日啊……也好,以這樣的方式來慶祝生日,對於一個前花滑選手來說,也許真的是最好的方式呢。
隻覺得心裏很放鬆,走到冰場的中間,靜等音樂開始。
那是一種從輕緩到連續逐漸變得像水一樣流動的旋律,傾斜著流淌滲透到整個空間,就像在描繪皓月清輝,遠處的阿爾卑斯山積雪如銀,整個天地剔透如水晶;夜空如黑色的天鵝絨般舒展著,稀疏地墜著鑽石般的星星,月下的原野寧靜而安詳。
“……德彪西的《月光》……”在前奏剛起了幾個音符的時候藤真就聽出了曲目,以及,越發確定那一版的配樂,正是自己一年前錄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