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三人原來已經來了一個星期。不過他們並沒有住酒店,而是在城東的一個樓盤小區內直接租了個單位。我們的轎車就是開進了這小區。夏俐文告訴我,她很喜歡這種方式,往常出差,如果條件允許,她都情願選擇住民居。這或許是起源於她的消遣習慣。因為她自己在蘇黎世辦了間小餐廳,而每當有渡假或休息的時候,她就會回去打理餐廳,招待客人。她說,隻有這些時間才是她最自由最寫意的人生享受。
此時,天色已暗。我們上了五樓,走進靠東麵的房子。雅克在放下我們後,就自己單個開車去了,我們都知道,他還有任務。
進了住所後,夏俐文馬上打了個電話,不一會就有人敲門了。把門打開,看到外麵站著一位滿臉笑容的中年男子。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高齡毛衣,很熱情地與我們打招呼。
“早上聽你們說要帶貴客回來的,我特地準備多些菜啦。就是這位先生是吧。啊哈,你好!我姓顧,你叫我老顧就可以啦。我就住在隔壁。第一次和外國朋友做鄰居,真開心。”我高興地和他握了手。
“老顧是我們的米飯斑竹,我們不能沒有他。”夏俐文打笑說。
“哈哈,不要給我客氣。有需要的,我隨叫隨到!”他拍著胸膛說,“你們的這位夏小姐,國語說得真一級棒,比我說得還好!”
老顧和我們寒暄了一會就走出去了。夏俐文告訴我,這位老顧是鄰居,剛好也是一間酒樓的廚師,他平時上班,有空的時候就在家中搞‘私房菜’。你喜歡什麼口味,他都能在家料理完畢,再給你送過來。他剛才走出去是要回家端菜。
我讚歎說,“你們真會挑地方,住在廚師隔壁。連做飯都不用腦子。”
“這是神的安排。”夏俐文與我相視一笑。
不一會,外麵走道就鬧哄哄的,“小心小心哦,別擋道。熱氣騰騰,新鮮出爐!來啦來啦,看見就流口水。吃不飽,吃不香,吃不滿意,就找我算賬。”老顧和他的妻子喜氣洋洋般端著托盤走過來,連他的孫子也調皮的抱著一大鍋米飯跟在後麵。
我仔細端詳老顧擺放在桌上的傑作,第一蝶是魚香肉絲、跟著是一碟酸甜咕嚕肉、然後是銅盤蒸荷葉雞、一大碟芝士肉醬拌意粉、還有一鍋飄著奶香的土豆玉米西紅柿濃湯、另加一盤羅漢上素。果然芳香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立刻覺得肚子咕咕直叫。
我們邀請老顧他們留下來一起晚餐。他卻給妻子使了個眼色,忽然,兩人同時彎腰鞠了個躬,“貴客們請放心慢用,若有招待不周,請隨便鞭打,小二們閃電告退。。”說著就退到門口,連他們的孫子也學著動作,笑嘻嘻的做鬼臉。把我們誘得哈哈直笑。?
這時候,雅克也回來了。沒進門就聽到他的歡呼聲,“噢,我感謝的上帝!我回來得真夠及時,真香!菜還熱的,是吧?嘿,‘顧先生,你好!’”他最後的一句是故意用中文講的,但很明顯,剛走出去老顧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隻是徑直向他說“哈羅”。
我們都坐到飯桌前,雅克見我們都看著他,於是他也直接開話了,“我剛才去找了朋友,一切都查清楚,也安排妥了。問題略比之前想的複雜。”
夏俐文問:“嗯,不是冤獄嗎?”
“不,是錯殺。”
“噢!是這樣啊。心緒會有點差異了。這樣迫切求死,被殺的是自己人嗎?”
“嗯,家人。被殺的是三個。保羅,這次得勞煩你也走一趟羅。”
保羅略想了一想,然後做出一個讓我吃飯的手勢。我們也不再議論下去了,馬上開動。
西方人就餐時話不多,常常等到餐後再講。也正好,我需要些時間狼吞虎咽,完成這出獄後最美味的第一頓。
飯後,我站在陽台觀看遠處低垂的夜色。樓下一輛轎車開動,亮起車燈,沿著小路開出了小區。夏俐文從旁邊遞來一杯紅茶,“你擔心他們嗎?我想不必,暫時沒有他們倆辦不好的事情。”
“嗬嗬,我不懷疑。隻是覺得怪怪的,這勉強算是我的地盤,反而讓兩位老兄傷腦經。”
“世界雖很大,別太把自己當客人了。就像你跟著要去的地方,你也可以當成是你的地盤。”夏俐文喝了口茶。
“哦?是哪兒?是你的故鄉蘇黎世嗎?”其實我已在夏俐文給我的資料裏,知道他們在一個地方的研究機構從事研究工作,不過當時沒太多興趣,隻是淺淺瀏覽一遍。
“突,尼斯。”
“原來在那。什麼時候?”
“明天。”
我真有點不敢相信,效率也太高了,超出了我的預計。不過,這就是夏俐文,超出我的預計,本是她的能力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