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勃列日涅夫的遺言(4)(1 / 2)

“快!還不把他扶起來!”克格勃少校厲聲斥道!

兩三個醫護人員箭一般衝上來,七手八腳把倒在地上的勃列日涅夫搬回到床上去。

他們戰戰兢兢,手忙腳亂,額頭上冒著汗。他們仍然恐懼——這是另一種恐懼:怠慢蘇共中央總書記,甚至……蓄意製造醫療事故,謀殺最高領導人……他們連想都不敢想。

克格勃少校揮起手來抹了抹頭上的汗,轉過頭問我:“剛才的場景,全程你都看見了?”

“是的,和別人一樣,看見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不想被卷入任何政治風波。從某種角度講,我對政治權力的恐懼甚至超過了恐懼超自然的靈異亂力。

“但是你看到的要比別人多吧?”少校指著我的鼻子問。

“這……”我不知該如何回答。

“因為別人是聽到敲擊聲才進病房來的,而在此之前,都是你一個人在病房裏守著總書記,對吧?”他問。

我隻能點了點頭。

“或許你知道‘大位傳於吾兒鮑裏斯’是什麼意思?”

我用力地搖著頭。我確實一無所知。

克格勃少校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用緊張,我們之後會找你了解情況,你如實說就可以了,明白嗎?”

我再次點了點頭。

1982年11月10日——我人生中最漫長的一日,四十年後我在醫院等癌細胞檢測報告時,時間都沒有那麼漫長。交班以後,我回到了宿舍,整整一夜,**********睜著眼睛——就像過了整整一年……我腦海中沒有思考任何東西,甚至也沒有疑惑、恐懼或者憂慮,隻是一片空白,但是我的內心是沉重的,就像被肮髒的石塊壓住了,重得透不過起來,隱隱約約,我總能察覺到一種不祥預感。

如果你去查氣象記錄的話,1982年11月10日夜,莫斯科整夜刮著狂風,風貼著阿爾巴特街飛行,貼著高爾基大街飛行,發出狼嚎一般嗚嗚的哭聲,就像十萬匹悲愴的狼在城市的每個角落裏躥行。你還能查到:那一天莫斯科打了一整夜雷,卻沒有落下一滴雨。老天爺憤怒地咆哮著,但是就是不落一滴傷心淚!

我就這樣在惶惶不安中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就從連夜趕印出來出來的《真理報》上讀到了頭條:

列昂尼德?伊裏奇?勃列日涅夫於昨夜與世長辭。

就在悲戚的風聲中,列昂尼德?伊裏奇離我們而去了。

他是悄悄走的,走的時候,全蘇聯的人民都在睡夢中。

我看見,克裏姆林宮裏,很多人都兩道眼淚落下來了,不知是裝出來的,還是發自內心的悲傷。那可怕的場景,竟然成了回光返照的勃列日涅夫在人世的訣別。

……

克格勃和政治局的代表沒有讓人多等。很快,我就被招去問話了。就像審判那樣,所有那一天在場的人都被召集到了一起,像是證人一樣。克格勃一個一個地問我們話,看我們的話相互之間能否對的上。

圍繞“醫護人員在治療過程中有沒有失誤”這個問題,我們沒有多討論,總書記本來就是風燭殘年,日薄西山。安德羅波夫親自拍板說醫護人員沒有問題,不但沒問題,而且還很辛苦,要嘉獎!每人發一枚三級列寧勳章。

克格勃的關注點在於勃列日涅夫的遺言。

那天到底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昏迷了三個月的列昂尼德?伊裏奇會突然站起來,為什麼他會有如此古怪的行為?

難道是回光返照?

我們被輪流帶到小房間裏,一個一個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