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水運外邊的街道上時,老遠就見有不少人簇擁在那兒,安豐伸長脖子看了一會兒,又到車上看了眼姚海棠,這時姚海棠倒是淡定得很。想了想,安豐說道:“姑娘,咱們走後邊進吧。”
看也不看外邊的情形,姚海棠想都不用不想都知道,那塊兒肯定圍滿了人:“為什麼要走後邊兒,倒弄得咱們跟做賊似的,我們虧欠他們工錢,還是盤剝功力、苛刻對待了。都沒有是吧,既然沒有那就放心大膽往前走,如果是人鼓動著鬧事兒,就應該知道眼下是什麼個局麵,如果是他們自己要鬧事,看見那兩大箱銀子就不應該鬧了。”
她隻覺得自己於人不虧,她對跟著自己的人可以說一句,這天底下沒有更好的雇主了。管吃管住管治病,還每個月發優渥的工錢,最近她還謀算著給辦子女的教養教育。
她倒不是聖母,就是覺得自己要了錢反正真是生不帶來死不帶走,與其平白無故做慈善,不如多給點給做事兒的人。穿越女能做什麼,不就是自己過好了,讓別人也跟著自己過點好日子。
“這……姑娘,怕是不妥當吧。”安豐有些猶豫,畢竟全是些大老爺們,姚海棠一個姑娘家,待會兒要真是推擠起來,吃虧的可還是她呀。關鍵是她吃虧了,得有人發瘋,這個險他冒不起。
瞥了安豐一眼,姚海棠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隻管放心大膽往前開路,就算到時候真鬧起來,鎮不住場麵難道跑不開嗎?”
一想也是,安豐就讓車夫駕著車往前邊去,遠遠的船工們見了車馬來,再一看見著了安豐,船工們就開始互相交頭接耳地商量。等馬車到時,船工們都攔在了馬車前邊兒。
挑開簾子,安豐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還不待他說什麼,姚海棠就站了出來,她看了一眼簇擁在馬車前的船工,然後默默無聲地蹲在了馬車車頭,迎著望過來的一雙雙眼神一一回望過去。
“聽說你嫌工錢低了,放眼整個東朝,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不錯的東家。既不拖欠工錢,也不苛扣工錢,獎多罰少福利好,真的,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所以一聽安豐說你們嫌工錢低,都罷工了,我就在反省難道我給的真的不夠嗎?”姚海棠心裏“呸”了一句,擱現代要有這麼個企業,多少人得擠破腦袋。
船工們沒聲兒,姚海棠就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想了又想,還是覺得自己做得不錯了,東朝以商而言,我就算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好的其中之一了。後來我想,既然不是我做得不夠,那會是什麼?”
不待船工們有什麼反應,姚海棠接著說道:“現在你們來告訴我是為什麼,從前到後一個個來,不要往前擠。你們也知道我是啟靈師,打雖然打不贏誰,可防身的招兒還是有的。”
她說完就定定地坐在車頭,等著船工們發話,也許是大家都沒想到她會說這麼一番話,好半晌都沒人說話。姚海棠就靜靜地等著,她不急也不怕,既然時間富餘又不擔心生命安危,那她就非常淡定。
杜敬璋那種氣勢看得久了,她做不出來但也能學個六成的。
“沒話說啊,看……不是我給你們機會說話,給你們機會了,你們卻沒有聲音。”姚海棠這時站了起來,俯視著那些人,覺得自己真他媽養了一群白眼兒狼,還是群不會說話的白眼狼。
然後就有人說話了,當地的話她聽得不是太懂,安豐的大致意思是說這些人不對按勞計薪不滿。他們的工錢是姚海棠製定的,固定加上崗位所得,等同於計件工資,每個月如果不出意外還有獎金。
單就是固定工錢就和別處的船工一樣了,豫洲的船工覺得不管薄月厚月都得拿一樣的工錢,雖然說不要求按最高的工錢來固定,卻要求平均。
“可以啊,如果這樣,到了五至九月時不許提加工錢的事,你們也知道五至九月最繁忙了,誰也說不準那時候有多少工錢。以後豫洲隻會更繁忙,你們要是覺得這樣好,定下來吃虧的可不是我。”姚海棠真不明白這些人怎麼想的,明明這樣工錢要更高一些,不過偷不著懶。
一眾船工們又是一陣沉默,過了會兒有人用官話跟她說道:“這個月的工錢還壓著沒結給我們呢,這都停工呢,我們都要回家了,不知道打算幾時結工錢。”
“就是,趕緊把工錢結給我們,以後我們也懶得來了,在家種點兒菜都比這舒坦,每天累得跟狗一樣也就這麼點錢。”
這話聽得姚海棠一肚子氣,好在她的氣也是來得快散得快,眨眼又笑道:“行啊,想走的我不但給發這個月的工錢,還有節錢,還另給一個月遣散費,明年就不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