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姚海棠說她有安排了,讓杜敬璋忙自己的去。她心裏當然氣兒還是不平的,把杜敬璋放出去讓這些人好好看看,她雖是軟杮子好揉捏,可她長在硬茬兒上。
而且就像杜敬璋說的,雖然他不在京城,但在這件事裏一直就有他的戲份,有些事情是他必需去做的,也隻有他才做得了。
“這幾天真不用我來?”杜敬璋自回來起就覺得姚海棠更加依賴於他了,這猛地揮著手讓他去辦自己的事杜敬璋還有點不習慣。
“是了是了,不用你過來,師父明天出殯,你要帶兵打仗,他們說這樣容易衝煞,你就辦自己的事去吧。”姚海棠當然不僅僅是為這個原因,她還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去做,而且這些事她想自己靜靜地一個人做。
見她態度堅定,杜敬璋也由著她,眼下他就在京城,姚海棠出不了什麼事兒了:“好,我這幾天把事兒辦完,在離京前還能好好陪陪你。”
一說到離京姚海棠又有些不舍,三年不見,見卻有期限:“嗯,那過幾天我去和園找你。”
把杜敬璋送到門外,姚海棠目送他翻身上馬遠去,心裏不由得有一絲惆悵之意。這時一陣風吹來,把白紗吹得四處翻飛,姚海棠回頭望了一眼靈堂,然後轉身走近前去。
靈堂上處處素白,因為要出殯了,一應事情都已經準備好了,靈堂比平時要顯得冷清一些。站在靈位前許久後,姚海棠緩緩跪在蒲團上,叩了三個頭後跪坐在蒲團上,看著靈堂裏的一切就覺得眼前的場景布置得像是從人間通往天堂或地獄的相接處……
“師父,那些事到底該不該做,我以前計劃是對的,還是現在的想法更合適一些。雖然我已經下了決定,但那不是關於對與錯的選擇,隻是能接受和不能接受之間的選擇。”姚海棠仰麵看著蔣先生的畫像,眼一酸差點兒又落下淚來,可是蕭素不讓她哭,說蔣先生最不喜歡有人在他麵前哭了。
“師父,我是不是挺慫的,打定了主意,事到臨頭又縮回去了。”姚海棠深刻地意識到自己就是個沒膽的,就算有主意也狠不下這個心去辦,她果然不適合這個人吃人的地方。
“算了,慫就慫吧,我向來也沒什麼出息。”姚海棠說完就起身了,到門外見了青苗安排在過來的人時說道:“明日出殯後我去普生器坊,你提前去知會一聲,把要準備的東西事先準備好。”
“是,姑娘。”
出殯的場麵並不盛大,但卻是肅穆的,畢竟這是京城天子腳下,出殯的儀製都是各有規矩的。這一日四方堂的人基本上全都來了,晏堂主和晏夫人及慕清風等諸人,就連最近常在京城來往的玉山先生也到了。宗親那邊也派了人來,官員們便隻能送個花圈兒來,人是不能來的,來了也是要逾製的。
因啟靈師這身份的特殊性,蔣先生的屍身早已火化,一應禮儀盡到後,那骨灰便真應了一句詞兒:“半隨流水,半入塵埃!”
“半隨流水,半入塵埃,這話說得真好。”蕭素站在姚海棠身邊這麼說道。
看著已經消失不見的儀仗隊伍,和消失在風裏水裏塵土裏的蔣先生,姚海棠久久沒有說話,半晌後問道:“素素,你是和晏堂主一塊兒回四方堂還是繼續留在京城?”
蕭素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回四方堂,怎麼,你還想待在京城裏嗎?”
“不想,可是我還有事情沒做完呢。”姚海棠說道。
這所謂的事兒蕭素的理解和姚海棠是完全不同的,她說道:“噢,對了,待四公子班師了你們就該大婚了,京裏還有不少事兒等著你忙,那我就留下來陪著你吧。”
搖了搖頭,姚海棠覺得蕭素不在京城還是要好些:“晏堂主和晏夫人都希望你回去,你也該承歡膝下做做孝女了,何況你和大師兄的婚期也近了,多少事等著你辦,還是回去吧。”
“那怎麼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裏,這裏沒一個好人。”蕭素實在不太放心姚海棠,出了這樣的事後她就更不能扔下她一個人在這裏了。
“沒事,杜敬璋回來了,他這一番收拾也沒人再敢衝我動心思。”姚海棠說話間拉著蕭素往回走,她今天必需得把蕭素勸回去。莫明地,她做某些事的時候不希望蕭素知道,她希望自己在蕭素眼裏永遠是那個傻天真的小師妹。
人都是有私心的吧,現在她大抵能理解杜敬璋的心情了,原來人還真的有不能做自己的時候,想要擁有的品格和本身擁有的其實多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