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4章 等邊TRIANGEL(1 / 3)

她第一次展現那麼高超的逃跑速度。

安達跑出房間之後,電視依然開著,我不經意麵向螢幕。在尚未合上的雙腿間看得見被褥微微下陷,留下安達坐過的痕跡。我回顧臉紅得比金魚還明顯的安達在最後臉色逐漸鐵青的樣子,納悶究竟發生什麼事。她似乎想說什麼卻哽在喉頭,是那麼難以啟齒的事嗎?安達可能難以啟齒的事,比方說——

「嗯——」

不,怎麼可能。

「唰叭噠叭~」

妹妹進入房間。我至今依然和小學四年級的妹妹一起分配在同一間「孩子房」。如果我是男生應該會分房,但父母覺得既然是姊妹,維持原狀也無妨。為了讓我讀書到深夜也能繼續讀書,隔壁的置物室準備了暖爐與電風扇,但隻有彌漫灰塵的空氣無從解決。

「不在耶,嗯。」

妹妹環視室內,大概是在確認安達不在這裏了。接著衝到房間一角的電視前麵,拿起依然連接在遊樂器主機上的手把。她又要繼續玩?我趴著看她,她隨即麵向我。

「姊姊,來打電動吧。」

「咦~」

妹妹明明很弱卻老是想找我玩,而且交戰輸了會立刻不高興,變得很少說話,所以我得適度放水讓她贏。這部分其實有點麻煩。現在更是如此。

「好,加油吧!」

妹妹不等我回應就打開電視,並轉到影音端畫麵,再按下遊樂器開關。看來她充滿幹勁。我無奈地拿起手把。

妹妹立刻鐄到我大腿中間坐下,靠在我身上。平常我不以為意的這個動作,這次卻令我在心裏發出呻吟。因為我想起了剛才的安達。

這樣難道不太正常?舉止可疑的安達使我如此質疑。

「剛才那個人好早就回去了。」

「是啊。」

我把下巴放在妹妹頭上,並敷衍地回應她。她的確沒有待太久,甚至讓人搞不懂她到底來做什麼的。

「你們吵架了嗎?」

「呃……我也不清楚。」

妹妹準備的是拚圖對戰遊戲。色彩繽紛類似珠子的東西從畫麵上方接連落下,這種珠子隻要同色相連就會消失,所以要堆疊起來巧妙達成連擊來消除。即使都是隨便堆疊起來消除的,也會擅自產生二連擊、三連擊。妹妹也大同小異。

早知道應該和安達玩這種遊戲。我現在才想到這個點子。

我從以前就一直體驗到這種類似後悔的感覺,而且完全沒有活用這些經驗。

即使同樣的狀況再度發生,我應該也想不到要這麼做吧。我隱約有自覺到自己都不是很關心自己。

我獨處時完全不會打電玩,也不太看書,不會去看電影,買東西也頂多是配合換季去買幾件衣服而已。安達曾經問我如何度過假日,但我有點難以回答。我大多在發呆。

我是這種人,所以選擇範圍很小。不對,說到底,我能想到的答案也沒有多到可以供我選擇。我經常覺得自己的指尖看起來又細又扁平,這種時候總會感到不舒服。

現在看起來又是如何呢?會是指尖纖細得有如無法抵達任何地方,死路般的手指嗎?

安達那件事使得真相不明,我也打不起精神確認。

我思考著這種事隨便動動手指,結果我難得沒放水就被妹妹打敗。我從下巴感受到妹妹愉快的心情,心想這麼一來行得通。

我暫時移開頭,身體稍微往後。

接著我呼喚她一聲,妹妹就乖乖地轉過頭來,於是我事先比出的食指隨即戳到她軟嫩的臉頰。其實我剛想對安達這麼做,卻因為她先轉頭,導致計劃中止無法盡興。我為了消除這份遺慽而嚐試對妹妹這麼做,她輕易地就上鉤了。

姝妹,不錯喔。

「必殺頭鎚!」

「咕啊!」

妹妹歪過後腦杓向我使出頭槌。我的下顎感受到強烈的麻痹感,連太陽穴都感到疼痛。

後來,我當然徹底修理這個對我使用必殺技的妹妹。

基於昨天那件事,我預料安達今天應該會來這裏而先到這邊等她,並在這裏聽到第一堂課開始的鍾聲。「咦?」獨自坐在體育館二樓的我看向時鍾。

我注視指著九點左右的時鍾好一陣子,得出她應該不會一大早就前來的結論,重新坐好。明明沒有約好要來,為什麼會覺得意外?我抓過腳尖,將身體縮成像不倒翁一樣躺到地上,心生詫異。當我這麼做以後便突然開始覺得安達不來是正常的。可是昨天又沒做什麼事,那個家夥真是小題大作。

我起身將書包拉過來,取出手機寫郵件給安達。

我們初識時就交換郵件網址作為問候,但至今幾乎沒用過。平常會在學校見麵,而且見麵時也苦無話題可聊,大多不講話,所以也沒什麼非得要特地用電話或郵件交談的事。不過我覺得這些手機功能多少也該在這種時候派上點用場吧。我思索要寫什麼內容,停下手指。

『昨天為什麼回去了?』

或許講得太直接了。這樣她可能會以為我在生氣。字麵必須寫得柔和一點,讓安達願意回信。

「嗯……」

感覺隻要能收到她的回應,就能默默結束這個微妙的話題。所以——

『今天精神好嗎~?問一下~』

所以,我思索到最後寫出的是這種內容。至少我看起來很有精神。寄出。

我將電話放在書包上等待她的回應。「啊!」我察覺不對,連忙改為靜音模式。我現在正在蹺課。我想起遺忘至今的事實,趕緊躲起來。

我捏起頭發,以指縫摩擦玩弄。突然感覺嘴部周邊肌肉一緊。

要是安達因而不來學校,是我的錯嗎?慢著,我做了什麼事?我隻覺得安達如同擅自興奮起來爬到樹上而下不來的貓。這麼一來,或許原因全都在安達身上。但無論原因或理由為何,她在樹上下不來的事實也不會改變。想改變現狀的話,就隻能將「追究責任」之類的事當成小事,先展開行動才行。

總之我想說的就是——別因為這種程度就窩在家裏。

雖然我也完全不曉得「這種程度」是什麼程度。

「你太軟弱羅,安達。」

結果,軟弱的家夥直到午休都沒回信。

午休時,我步履蹣跚地進入教室,隨即引來一些人的注目。我又不是很囂張地挺著胸叉著腰在走路,但每個人和我目光相對就立刻轉頭。居然會怕我,真沒眼光。至於看扁我出妹妹是否就擁有一雙慧眼,這又是另一個問題了。

我發現不怕我的雙人組而走過去。「喔…喔…喔!」日野對我的到來有所反應。

「什麼嘛,原來你有來啊……慢著,感覺昨天也講過類似的話。」

日野夾起洋蔥的同時疑惑地歪過腦袋。「你是有說過。」我如此附和,然後擅自坐在她身旁的空椅子上。今天她們一起在教室的桌上吃便當。

日野的便當裏幾乎都是馬鈴薯燉肉與白飯。看起來就很像將昨天的剩菜剩飯全部裝進去的感覺。永藤的便當則裝了很多煎蛋,看起來很好吃。「給我一個。」於是我如此要求。「我聽不到。」她居然一臉認真的在裝傻。好過分,我昨天明明幫她吃了紅蘿卜。雖然以永藤的記憶力來說,她可能早就忘記這件事了。我覺得她會不會是每晚洗澡時洗頭洗得太久了。

不提這個,我看向教室門口。安達座位的空白,和周圍相較之下非常顯眼。

「安達沒來吧?」

「嗯,說是今天請假。」

日野如此回應。「是嗎?」永藤歪過腦袋表示疑問,這是一如往常的反應。

接著,日野說出缺席的理由。

「聽說是感冒。」

「啊,是裝病。」

我鬆了口氣。看來隻是一如往常的安達稍微變本加厲。我有點擔心她昨晚會不會在匆忙回家的途中出了車禍,但現在這份擔憂解除了。

「看你們兩個都不在,我還以為你們又跑去體育館蹺課了。」

「今天隻有我。」我聽日野這麼說,豎起食指回應。

「我們又不是總是在一起。」

「是嗎?可是我覺得你們常常在一起啊?」

永藤以容易招致誤會的說法反駁。「不,並沒有。」原來我們在別人眼中看起來是那樣啊——雖然我否定永藤的說法,卻還是因為旁人的客觀意見而感到狼狽。我們曾經牽手,也曾經坐在一起。要說形影不離,還算是黏在一起吧。不過這是安達想這麼做——哎,畢竟我也接受了,感覺要是出言否定也說不通。

「島妹吃過東西了嗎?」

「那是誰啦……這麼說來,我好像還沒吃。」

我根本沒有母親做的便當這種東西。即使請她做,我想知道我沒有認真上學的她應該也不會幫我做。這完全是我的錯,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

安達也沒帶過便當。聽她說父母感情不好,換句話說就是這麼回事。安達確實隱約透露出不正常——應該說扭曲的部分。我初過她的時候,她的個性更加下親近人,給我處事淡泊的印象。

「這樣啊,肚子會餓吧。來,啊~」

繼昨天之後,又是紅蘿卜。既然不愛吃就叫家裏別放就好了啊。

不過大概是她的意見不被理會吧。

另一方麵,永藤的筷子在便當盒上方徘徊。

「沒什麼我討厭吃的東西!」

「你該不會把我當成自走廚餘桶吧?」

「不不不,別看我這樣,我很愛島村的。來,煎蛋。」

「耶~」

我在有趣的友人陪伴之下度過了午休時間。我當作是這麼回事。

接下來是打掃時間,我握著掃把,在走廊上茫然度過這段時間。期間我趁著沒人看見時偷看手機,但安達沒回信。

我依然沒收到她的回信,於是我試著主動再寄一封郵件。

因為我覺得就這麼放著她不管也沒意思。

『今天,我想去安達家,可以嗎?』

沒回信。不過安達這家夥人很好,我到她家她應該會讓我進去。

應該吧。

安達為什麼沒回信?我在下午上課時思考各種可能性。

一、純粹視而不見。

二、還在煩惱如何回信。

三、她根本沒發現我寄信。這是最有可能的狀況。

話說如果是一,即使是我也會相當消沉,但是我想大約經過三天應該就會接受這個事實而不以為意吧。我知道這件事情講出來會讓我產生反感或是感到不愉快,所以我不打算對任何人提及這件事。

上次往返安達家門口時,安達回程畫給我的地圖還收在書包裏。翻找一下書包就立刻找到了這張對摺的筆記紙。走路過去有點遠,但是既然不接電話,就隻能直接去找她了。隻要見麵談一下,肯定能解決各種問題。

人際關係是自然形成的東西,總覺得刻意在這方麵花費勞力似乎不太對。我雖然覺得這麼做很麻煩,但放學走出校門之後仍然踏上完全不同的歸途。反正走了一段路之後,我一定就會覺得既然閑著那去一趟也無妨。

我以客觀角度預料自己的行動,仰望陰沉的天空。今天沒看到放晴,氣溫也比昨天低,加上現在是十月後半,感覺秋意也差不多要變濃了。今年的秋老虎天氣持續得很久,體育館二樓依然很熱。或許等到不久後天氣變冷,我與安達就會忘記那個地方。那感覺就像是雛鳥遺忘最初居住的巢一樣。

我在住宅區的道路,和一群小學生擦身而過。他們毫不顧慮地發出尖叫聲,好吵。大概是考試將近,甚至有孩子邊走邊吹直笛。他們真是無拘無束。我明明沒有很羨慕,目光卻跟著他們移動。因為我也曾經是個好孩子嘛。

「午安。」

「咦?」

忽然有人打招呼,所以我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接著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在我身旁的是一名嬌小女孩。不過好奇怪。說到哪裏奇怪,是頭發奇怪。

她的頭發是水藍色。我幾乎嚇破膽,完全停止動作。

水藍色。不是眼睛的錯覺,也不是光線強弱打造出的奇跡。是天生的發色。明明沒什麼風卻輕盈飄動的藍發,而且好像有細小的粒子從發中滿溢而出。

她站在我身旁打招呼。我完全沒有印象她是誰。

「您…您哪位?」

「哎呀,看不出來嗎?」

女孩歪過腦袋,接著不曉得跑去哪裏。她消失在遠方住家轉角,不久之後又跑回來,發現她的頭部產生了變化。頭盔表麵反射陽光好刺眼。但我看她戴的頭盔就明白了。雖然沒穿太空服,但她是社妹。

「原來是那個太空服裏麵的人啊。」

「咻咕~咻咕~咻咕~」

她戴著這種東西跑過來,所以呼吸比平常還急促。她自己似乎也終究忍不住而取下頭盔,那頭水藍色頭發隨即重現。

我再度受到震懾。她的頭發本身彷佛異空間般,以明確的界線和其他事物劃分開來,就是如此顯眼。而且仔細一看,她臉蛋也相當可愛。連睫毛與眼珠都是水藍色,整體色調非常鮮明。看起來就像是無窮無盡的水色粒子在她的體內循環,並且釋放出多餘的粒子。而表麵上的顏色就是其顯現。感覺她散發著一種強烈的存在感以及飄渺感,彷佛那水藍色的粒子就是動力來源一樣。

「真希望你不用靠這個,聽聲音就能認得出我。」

她輕拍抱在腋下的頭盔。聲音沒隔著頭盔,所以聽起來判若兩人。

在太空服底下她穿著連身裙,肩膀裸露,強調白細的膚質。腳上穿著陌生品牌的運動鞋,沒穿襪子。此外她還扠著腰。

外表看起來年幼到背著小學生的雙肩書包也不成問題,但我沒看到這種配件。

「臉做好了,所以想讓你看一次。如何?」

「居然問我如何……真…真希望你別問。」

我不知該說什麼評語。仔細一看,她的嘴唇也微微散發水藍色光輝,那色調實在難以說是靠化妝弄出來的。「嗯?」我試著以手指一抹,卻沒抹下任何東西。少許像是粒子的東西在我碰觸她的指尖飛舞,隨即消失。這是什麼?我再度驚訝地瞪大雙眼,甚至不禁想抓住她的頭發問個清楚。

「這是模仿地球人的臉製作的。」

「你在瞧不起地球嗎?所以,呃……你不穿太空服了?」

雖然我不曉得她剛才到底從哪裏把頭盔拿過來的。「呃——」社妹按著太陽穴。

「是啊。我一直以為地球的大家都穿那樣,實際上卻很少見到呢。」

「別說很少,我覺得根本沒有。」

雖然偶爾會在電視上看見太空人就是了。

「所以——喔!」

社妹突然搗住嘴不再說話,之後原地跳啊跳的,伸手輕拍我的臉部附近。

「你在做什麼?」

「被別人聽到不太妙,所以耳朵請借我一下。」

「這樣啊……」

看來她的目標是我的耳朵。是打算抓住耳朵直接拉過去嗎,真誇張的家夥。我在社妹麵前屈膝蹲到和她身高一樣的高度,她就將臉湊過來。像是氣味實體化的粒子輕盈包覆我的鼻頭。靠近過來的杜妹,臉部輪廓很耀眼,彷佛五官各自在發光,看著她會擔心自己被那光芒吞噬,同時為其著迷。

她將嘴湊到我耳際,說出「嘰哩咕嚕」四個字。需要這種開場白嗎?

「其實我是外星人,也是未來人。」

「這個設定我之前聽過了。」

的確,被人聽到可能會有點不太妙。主要是會被懷疑腦袋有問題。

不過,她這種外表發揮說服力,令人覺得這番話煞有其事。

「我是外星人的真相要是曝光,會被劫頗。」

「劫頗?解剖……你對地球人的偏見會不會有點太過頭了啊?」

其實我記得小時候好像看過類似的節目,說美國公開了外星人解剖影片之類的。當時一起看電視的母親捧腹大笑。現在的我就明白她為什麼會那樣笑,但當時的我覺得解剖行為本身很惡心。

「所以我試著脫下那套衣服行動,以免太過顯眼。」

社妹說明到這裏便把臉移開。嗯,原來如此。拜托表情別那麼得意。

「但我覺得你這樣也顯眼到不行啊。」

經過附近的小學生,幾乎都對社妹行注目禮。我覺得這是當然的,因為隻有她和街景格格不入,如同粗糙的合成圖片。而且仔細一看,她的發型很奇怪,後麵頭發綁成了蝴蝶結。不是發飾,是直接用頭發打結。

美麗得令我想起遠方國度的藍色蝴蝶。如同水流形成蝴蝶的形狀——不過慢著,頭發以這種方式綁起來不要緊嗎?綁得還挺緊的耶。

「這樣不會痛嗎?」

「綁得太緊,結果拆不掉了。」

我拉扯發結附近的頭發,她隨即發出「呀啊!」的尖叫。雖然她在外表上真的讓人難以相信是真的,但內在似乎和我妹一樣糟糕。加上身高差不多,她們見麵或許會成為好朋友。

不,應該不可能。我妹看到這種發色應該會嚇得到處逃竄。

「你剛放學正要回家對吧?今天沒聞到美妙的味道。」

她拉著我製服衣袖,鼻頭湊到我的指尖。她說的美妙味道應該是甜甜圈的甜味吧。她不斷使力拉我的袖子,我的製服快要被她從肩頭扯下。「喂,給我放手!」我以時代劇的語氣說完一拉,「哎~呀~」社妹便開始轉圈。

該說她意外地很配合,還是該說她一點也不像外星人呢。

「不過,嗯嗯……」

社妹走回來打量我全身上下。又是挺直身體,又是繞到我身後的,害得我也跟著被這段期間經過的小學生行注目禪。她果然無論如何都很顯眼。

每次行動就揮灑粒子,像是在描繪銀河的社妹停在我的正前方。

接著她露出牙齒,向我投以純真的笑容。

「我感覺到好像有種命~運~在牽引著我和你呢。」

「是嗎。」

我隨便應付突然說起這種話的社妹。

社妹從外表看起來的確很像有背負著一兩個很偉大的命運的感覺,但我認為我隻是個極為平凡的女高中生。雖然染發備受批判,讓妹妹大喊:「不良少女~不良少女~」,母親也說:「你這辣妹!」算是臭罵我一頓?但是在其他方麵大多很平凡。

「我想,你應該是為了遇見我而生的。」

突然就被說和她之間有這樣的命運了。

我很驚訝,但還是咽下這句話,反芻之後鎮靜下來。

「咦,是我嗎?這種時候,應該是你為了遇見我而生才對吧?」

雖然這樣也是挺莫名其妙的。一個可愛的女孩對我講這種話,感覺怪怪的。

「不,因為我還有其他不同的使命。」

社妹板起臉用力搖手。她把我講得像沒有其他事情可做的閑人一樣,讓我有點火大。於是我捏起她的臉頰往兩側拉。

「嗬嗬嗬,肥又呃(沒用的)。」

社妹就算被捏臉頰仍然露出無懼的笑容。看來再怎麼捏、再怎麼揉她柔軟的臉頰也不會感到難過。即使臉變得像是飛鼠,看起來還是跟個沒事人一樣。所以我改為拉扯她那個從正麵看會露出8一角的發結。「呀啊!」生效了。看來再怎麼樣還是沒辦法讓頭發也變軟。我玩了一陣子之後就放了她。

而剛剛抓住她的那雙手中,有光芒在手心上跳著舞。

這次,我還沒質疑這是什麼東西,就為這美麗的光景著迷。

「喔,我忘記正在張羅晚餐。」

撫摸著頭發的社妹邊仰望天空邊這麼說。天上明明隻有雲,她卻一副在確認時間的樣子。而且她居然說「張羅」,不曉得她過著什麼樣的生活。

畢竟她幹淨得不像是在野外生活,也應該不是這麼回事。

「今後恐怕還會再見麵吧。那麼下次也請也請~多多指教~!」

社妹說著便揮手跑走。

看她跑走的背影,模仿蝴蝶身形的頭發彷佛在振翅飛翔。

飄散粒子所描繪出的軌跡,使我不禁看得目不轉睛。這讓我聯想到那個叫作什麼仙子的小精靈。但以精靈來說她好像有點太俗氣了,而且還很貪吃。

包含這份豪邁感在內,這家夥充滿謎團。很難相信她和我待在同一個城鎮裏。

「那麼……」

去安達家吧。雖然好像讓一件事告一段落了,伹其實什麼都還沒開始。

我幾乎沒迷路就抵達安達家,接著最後再確認手機一次。好,沒回信。按門鈴吧。

正當我在思考如果是用對講機應門的話該怎麼自我介紹時,先響起了開鎖聲。

「來了~」

安達發出聽起來剛睡醒且沒什麼感情的聲音推開門。居然沒確認是誰,真不小心。

「嗨。」

我微微舉起手,簡短打聲招呼。正在揉眼睛的安達僵住了。

印著沒鼻子大象的縐褶T恤,以及亂翹的頭發,這副傭懶模樣令我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得出來是在睡懶覺,真羨慕。安達的雙眼逐漸睜大。

然後,安達默默關上門。動作精準到像是影片倒帶一樣。

「啊,等一下——」

「等我十五分鍾!」

「咦,還挺久的。」

屋內響起在走廊奔跑的聲音,看來真的要我等。杵在別人家外麵十五分鍾,鄰居不會起疑嗎?我左右張望。

「救命~開門啊~」我開玩笑地如此敲門也沒反應,隻好死心轉身背靠門板蹲下。我蹲著操作手機,得知現在時間剛過四點。走路果然花了不少時間,何況還遇見會發出詭異光芒的家夥。

手心已經沒有殘留那種光粒。看來奇跡不是能夠傳播出去的東西。我覺得如果我有那種閃亮亮的東西就不需要化妝了,但換個角度想,適不適合好像又是另一個問題。這就跟原本就很漂亮的東西在發光會很美,但從破袋子散落出來的垃圾在發光就一點意思也沒有是一樣的道理。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是垃圾就是了。

說起來安達花十五分鍾是想做什麼?換裝跟梳理頭發?明明隻是和我說話而已,她真是小題大作。但我也能理解她不想被朋友看見邁遢模樣的心情。在學校教室裏的形象瓦解或被迫瓦解都會讓人靜不下心。

我繼續蹲在門前,輪流玩單人猜拳與單人接龍消磨時間。

經過這段非常有意義的時間之後,我感受到有人對背後的門施加力道,所以離開門板起身。不同於最初隨便的開門方式,安達慢慢從門縫探頭。

她氣喘籲籲,大概真的是非常匆忙地在做準備。看她現在這樣,我覺得幹脆別等十五分鍾或是讓我等三十分鍾,還比較不舍露出醜態。她頭發不再亂翹,卻因為到處跑而變得淩亂。

然後又多了一件我無法理解的事。

「為什麼穿製服?」

「順勢就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