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再次回到莫月山莊。夜舞此時說不上是什麼心情。
“變化很大?”君無言扶著她下了馬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嗯。”她幾乎認不出了。對於這裏她並沒有多大的眷戀,若這裏不是母親的“家”的話,那麼她相信這輩子她絕對不會踏上這塊土地的。
“莫原在後山的困室。”君無言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夜舞是不會想再回到這裏的。就算如今的莫月山莊已不複從前。
“嗯。”她是想盡早去見他,但是回頭望向一臉倦容的慕容雅還有蘇洛。怎麼說她都是主人吧,總是要盡些地主之誼吧。
“若言會安排的。”他知道她的顧慮。
“無言,謝謝。”他總是會設身處地的為他著想。
“傻瓜”他們之間還需要說“謝”字嗎?
困室,位於莫月山莊後山一處極為幽密的竹林之內。因其獨有的幽靜,是例代莫月長老們閉關修煉的最佳場所。而莫原就住在這裏。
夜舞隨著君無言來到困室門口時便停住了。
夜舞看到困室的門口擺放著一塊約莫一人高的巨石,上麵清楚的刻著“禁地”兩字。
“這是?”夜舞想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以前困室前並沒有這巨石的。
“是當年莫原親自刻下的。”
“為了使他們死心嗎?”
“也許吧。”至少在這塊巨石放下後,那兩位就真的沒再出現過。
“不知道他會不會見我。”就連無言都九年未見過他了,其實夜舞的心中真的沒什麼把握的。
“他會見你的。”他很肯定的說道。
在巨石上刻著的禁地中的“禁”字的右上角裏有一個極其不顯眼的黑色按鈕。那個就是與莫原聯絡的唯一的方式。而那個按鈕已經有兩年沒有人動過了。莫原記得那一次是那個叫風若言的小夥子想要見他的,不過他拒絕了。如今又有人按動那個按鈕,會是誰想見他呢?是那兩個還不死心的老頑固還是又是那個風若言呢?可是不管是誰他都沒有興趣。所以莫原連動都為動隻是一味的專注著煉藥爐的爐火。他想這一次他應該會成功了的吧。
“他不想見我們吧。”不然不會毫無反應。
君無言緊了緊相握的手要她不用擔心。
他再次按下了那個按鈕,然後對著夜舞說道:“捂上耳朵退到我的身後。”
夜舞依言而行,退到了他的身後。
“莫原,夜舞想見你。”他就不信這個困室能夠擋得住他君無言。擋得住他的凝落雲聲。
“莫原,夜舞想見你。”這句話在困室內不斷的回響。就算莫原再怎麼想置之不理也不可能做的到。
何況當他聽到夜舞兩個字時他的心就無法再平靜下去了。
夜舞,難道她真的還活著嗎?不可能的,馬上莫原就將這個想法給推翻了。先不說她身中鴛鴦淚這種稀世劇毒了,就算是沒有毒發身亡。但是他是親眼見她墜崖的,斷崖有多凶險他可是清楚的很的。連他這種身懷武功的人都不一定能安然脫險,何況當時夜舞體弱多病。
但是那明明是君無言的聲音。他是絕對不會拿夜舞的生死來說事的。難道這真是真的。
莫原在掙紮,見或不見。全在於他的一念之間而已。
“無言?”夜舞已經不抱希望了。若莫原真的想見她的話那麼他早就出現了。“我們走吧。”
“再等等吧。”他始終相信莫原會出現的。
“請夜舞進來。”突然困室裏麵傳出莫原低沉且沙啞的聲音。
“進去吧。”看著麵前慢慢打開的石門,君無言對她點了點頭。
懷著略顯緊張的心情夜舞踏進了困室的大門。
門,在她踏入後便合上了。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夜舞站在原地,靜靜地等待著。
其實在進入困室前,君無言就將一顆夜明珠交給了她,但是她並沒有打算去用它。她希望莫原是自己要見她,而不是不得不見她。
“砰”的一聲,在離她最近處的火盆被點燃了。火苗嗤嗤嗤嗤的跳躍著。
借著火光夜舞終於得以看清四周的環境。
什麼多沒有,除了那些稀奇古怪的石頭外。
“莫原?”難道他並不打算與她見麵嗎?
“走到火盆邊上。”莫原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
雖然滿心的疑惑,但是夜舞還是依言走到火盆邊上。然後她隻覺得一陣暈眩,隨後便是無盡的黑暗像她襲來。
再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一張石床上麵。
“你醒了。”
這是莫原的聲音,夜舞記得。但是是他嗎?看著那個背對著自己忙碌的白發老者,夜舞略顯遲疑的喊道:“莫原長老是你嗎?”
“你的頭發?”記憶中的莫原該是個不到花甲之年的。可是他那滿頭的白發?他怎麼會成了這樣呢?
“你不要亂動。”莫原沒有回頭看她,依舊背對著忙碌著。
“對不起。當年是我太任性了。”他是整個莫月山莊唯一一個真正關心她的人啊。而她卻逼著他將自己送上死路。那對於他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啊。
“君無言是怎麼回事。”他端著個碗走到床邊,一臉不高興的說道:“把這個喝掉。”他將碗遞給夜舞。
是藥?“我鴛鴦淚的毒已經解了。”所以她已經不用再喝藥了吧。說實在的夜舞真的很不喜歡藥的味道。
一聽她這麼說,莫原就更不高興了。“我知道。”將她帶到這裏後,他就為她號過脈了。他當然知道她體內鴛鴦淚的毒已經化解了。但是,難道她不知道她現在已是···
“你的毒是怎麼解的。”他問她。
“我喝了赤睛銀猿的血淚。”夜舞很納悶,她如果沒事了的話莫原不是該高興的嗎?可是他現在的表情卻是如此的凝重。
果然。
“君無言那個混蛋。”他突然罵道。那個該死的家夥,口口聲聲說如何如何的深愛著夜舞,可是卻連她身中劇毒都沒有察覺。“姓風的那個小子難道沒有給你號過脈吧。”那小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不可能不知道的。
“沒有。”她回答道。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安。“我怎麼了嗎?”不然為何多年未見的他會突然如此呢?她認識的莫原是個從來不說重話的人,可是剛才他居然開口罵人了。
他該告訴她嗎?莫原遲疑了。他了解夜舞,她說她任性,其實不是。她隻是太會為自己所愛之人著想了而已。當年她若不是怕君無言接受不了她的死的話,她也不會毅然決定跳崖的。要他給他一個永遠不會成真的謊言,隻求他能好好活著。可是如果今天她知道了這個事實的話。莫原真的無法想象了,這對她來說真的太過殘酷。
“你的毒不過剛解而已,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體不適合長途奔波嗎?而且那個家夥居然都沒有給你燉些補身子的湯藥為你調養。還敢口口聲聲說什麼愛你?你說他該不該罵,你說他不是混蛋是什麼?”最後他還是決定先不將這件告訴她。
“你誤會無言了。是我急著要回來見你。”是這樣嗎?夜舞總覺得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算是這樣也不可原諒。”在莫原看來這些不過是借口,都是借口。
“你為什麼要急著回來?”難道是她察覺了什麼嗎?不然她為什麼要來找他呢?不安直線上升,他該知道夜舞不會像君無言那個家夥一樣遲鈍的啊。“還有把藥喝了,那是為你調養身子用的。”
夜舞想說可不可以不喝,但是她還是乖乖的將藥給喝了,因為那是莫原長老的心意。
“好苦。”喝了這麼多年的藥,她不但沒有習慣反而怕極了藥的苦味。每一次的喝藥對於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
“我希望你能幫我找出血泣,也就是鴛鴦淚的解毒之法。”
幸好。不得不說當聽到她這麼說後,莫原真的鬆了口氣。
“你的毒不是已經解了嗎?”那為什麼還要鴛鴦淚的解藥?
“是其他人,她中了未經改良成鴛鴦淚的血泣之毒。”
血泣?莫原起身走向對麵的書櫃,他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好像是在哪裏看到過的。
隻是他的書太多也太雜,他找了好久幾乎要將整個書櫃給翻了個遍才終於讓他給找到了。
“是誰中了血泣?”那種毒可不比鴛鴦淚要簡單多少,莫原想如果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的話?那麼他就不需要花心思在那個上麵了。要知道現在對他來說是要盡早找出破解夜舞身上那赤睛血淚殘留下來的奇異劇毒。其他人的生或死他並不關心。
“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雖然蘇洛並沒有承認對慕容姑娘的感情,但是夜舞知道慕容姑娘對於他來說並不是隻是一個承諾,一個責任而已。
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啊。也就是說是必救之人了。該死的,難道閑他時間太多了嗎?單就她身上的奇毒就夠他頭痛的了的。
“沒辦法嗎?”見他深鎖眉頭,夜舞很是擔心。如果真的沒辦法了的話,那麼就要犧牲小白了。
該死,該死。他很掙紮。萬分的掙紮。
“給我十天的時間。能不能成功我不敢保證。”當年莫勳長老是有在書上留下了血泣的解毒之法。但是他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謝謝你莫原長老。”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對她他有的隻有疼愛。
這個孩子身上是苦難真的太多了。為什麼在過去了十幾年之久,她還是又回到了原點呢?上天若真是公平的話,也該到了讓她苦盡甘來的時候了吧。
“長老,你為什麼要搬到困室來呢?”夜舞環顧四周。這裏明顯是個煉藥室啊。而且那股刺鼻的怪味在這裏是略發的濃烈了。
“你是不是聞到了一股刺鼻到令人聞之欲吐的怪味。”
“嗯。”
“這就是我之所以搬來這裏不問世事長達九年之久的原因。”
夜舞不懂,不過她也不著急因為她知道他會告訴她的。所以她隻是在等著他說下去。
“你來。”說話間他便拉著夜舞往藥室外走去。
呈現在夜舞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泥沼,上麵漂浮著許多墨綠色的擁有三片葉子的奇怪植物。而那些刺鼻的氣味就是從這裏散發出來的。
“這是?”強忍住欲嘔的衝動,夜舞問道。
“你可聽說過墨空葉?”望著那成片的墨綠,莫原的眼中滿是希冀。
“墨空葉?”夜舞是一臉的詫異。難道這就是傳聞中江湖三大聖藥之一的墨空葉嗎?可是那不過隻是一個傳說而已啊。畢竟誰都沒有真正見過這個東西。而她之所以知道它還是因為當年母親也曾想過以墨空葉來醫治父親。
“江湖三大聖藥之最的墨空葉。以其葉之精華便能解盡天下百毒,曾經我也以為那隻是一個傳說而已。直到一次無意的撞見讓我發現了這片泥沼,發現了這上麵的墨空葉。”所以他才會突然搬入困室居住,不問世事長達九年之久。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這片墨空葉。這幾年,他一直潛心於研究墨空葉的提煉之法,隻不過收效甚微罷了。
“原來這世上真的存在墨空葉。”那麼慕容姑娘身上的鴛鴦淚就有希望了。這下夜舞的心才真正的放下了。
莫原自是知道夜舞的心思。這些年他盡心的培植墨空葉,不知耗費了多少的心血才讓原先隻有三四株的墨空葉有了今日的景象。而他隻所以如此的費心不單單是因為墨空葉的珍貴。夜舞的不幸才是直接的原因,也可以說他是因為夜舞才會如此的將墨空葉視如珍寶的。雖然它本身就是天下醫者眼中的至尊聖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