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悔?為什麼呢?
江寧看著遠處的林佑巽一點點走到那湖綠色的光芒前,那道光的跳動更加歡快了。江寧感覺那就像是一條見到了久違的主人的狗,它歡快地在林佑巽伸出來的手掌左右跳動。林佑巽也非常自然地把手放在了被光芒覆蓋的棺槨上。
此刻,江寧才注意到,那層輕微而朦朧的湖綠色光芒並非是從棺槨裏散發出來的,而是縈繞在棺槨之上。那湖綠色的光被林佑巽的手一攪,原本微弱的光變得透明了起來,那棺槨的顏色也漸漸顯露出來。
靛藍色的棺槨靜靜地躺在那裏,隻是不知道裏麵裝的究竟是骸骨還是些其他的東西。
“裏麵什麼都沒有裝,隻有一個漩渦。”林雨言指了指大門進來的另一邊說道:“當時我就藏在那裏,接下來的畫麵,可能你看了會有些驚訝。”
江寧有些聽不懂,但很快,他看懂了。
林佑巽站在棺槨前,脫下了自己的褲子。身為同性,江寧大概猜到了林佑巽要幹什麼。但他還是求證地看著一旁的林雨言。
“男人陽汙,女人陰穢……用這種方法來破陣,蠢是蠢了點,但是卻很有效。特別是像他那樣的童子精,想要破掉這麼一個陣法真是太容易了。”
“你還沒跟我說那個寂寥究竟是幹嘛的,跟他現在的行為有什麼關係?”
“那玩意,就是蠱惑人心用的。告訴我,你剛才看那道光,有什麼感覺沒?”
“像條狗?”江寧小心翼翼地說道。
林雨言絲毫沒有驚訝地點了點頭道:“看樣子你也跳不出人類的怪圈。麵對這種東西,我感受到的,隻有徹徹底底的死。這種光線之所以隻在地界存在,便是因為它們向來以地脈荒原中的遊魂為食。”
“那這種地界的東西,按照你們的說法,是屬陰的對吧?”江寧看著林雨言點了點頭,才繼續說下去。“那麼林佑巽就是想借呃……陽汙衝散那些陰,然後摸到棺槨?可是他剛才明明已經碰到了……”
不對,剛才林佑巽隻是伸手攪動了一下那團光而已。自己站在別人的記憶力,都會受到那團綠色的光的幹擾麼?江寧轉頭一看,發現林雨言又不見了。他隻好自己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林佑巽將那湖綠色的光芒給逼退了。
那光從棺槨上離開,漂浮到了後殿的上空。它不急不慢,似乎除了對林佑巽的行為有些厭惡之外,並不害怕他的東西。甚至江寧有一種感覺,那光芒正在有意識地觀察、思考著林佑巽的行為。
林佑巽重新穿好了褲子,而那光懸在他的頭頂,也成了照明的工具。江寧看著他就著那道光線,非常輕鬆地把那看起來非常沉重的棺蓋給撥拉到了一邊。江寧看了,暗暗咋舌。都說被附身了的人力氣奇大無比,今天見了,果然是這樣。
江寧眯著眼睛,走上前了一步,想看看棺槨裏到底是什麼。
“按照你們的喪葬習俗,棺槨是用來裹棺材的,但是這棺槨裏麵卻沒有棺材。”林雨言又突然出現在了江寧的身邊,“裏麵隻有一條赤蛇,就是不延胡餘腳下踩著的那種。《述妖誌》中有載:‘不延胡餘族善養蛇,多有劇毒,性烈,可傷魂魄。’”
“那你說的不是簡單的附身,就是說他被蛇咬傷,魂魄出了問題?”江寧看著林佑巽把懷中的一個瓶子給扭了開,用手把整個瓶子都給塞進了棺槨裏。“那他手裏的瓶子裏又是什麼?”
“待會出去給你看一則新聞你就懂了。”林雨言麵無表情地指了指不遠處的自己。“開始了。”
記憶的畫麵中出現了無聲的慘叫,林佑巽被咬了。原本半蹲著的他站了起來,手中的瓶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三角頭的赤紅色小蛇。蛇的身子細得如同一條紅繩,但是它纏繞在林佑巽的手上,讓他大張著嘴,一口一口地將碧黑色的湖水吞進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