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頭說:“太君,您的話我聽不懂。”
楊翻譯官說:“太君問:你們剛才在幹什麼?”
魯大頭陪著笑臉,回答說:“太君,是這樣:剛才這幾個壯丁想密謀逃跑,被我及時發現後,責備他倆幾句。他倆就合著夥跟我幹。這不是無法無天了嗎?”
田中士太郎看楊翻譯官。
楊翻譯官跟田中用日語說了幾句。
田中士太郎聽了,頓時火冒三丈,罵魯大頭說:“你的混蛋!良心壞了壞了的。”
魯大頭一個字也沒聽懂,看著楊翻譯發愣。
楊翻譯官說:“太君的意思是:他們密謀逃跑,你身為隊長應該負主要責任。看在你對太君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份上,今天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但下不為例。”
魯大頭感激得熱淚盈眶,說:“明白。請太君放心,今後,我一定加倍小心。一個蒼蠅也休想從我麵前飛走。”
楊翻譯官說:“魯隊長,還不快謝謝太君。”
魯大頭給田中鞠了三個九十度的躬,仿佛一隻哈巴狗,說:“謝謝田中隊長。謝謝田中隊長。我魯大頭就是粉身碎骨,也誓死效忠天皇陛下。”
田中士太郎看楊翻譯官問:“他是什麼意思?”
楊翻譯官說:“他在向太君保證:以後要盡心竭力,效忠皇軍。”
田中士太郎這才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點頭說:“悠嘻!”上前拍了拍魯大頭的肩,拔腿向前走去。
魯大頭屁顛屁顛地一直跟在田中的屁股後麵說:“太君您慢走!太君您慢走!路不是很好走。”
楊士延看著魯大頭那副奴才相,開心地笑著。
龔自珍說:“平白無故生了一頓王八蛋氣,你還有心情笑。這過得叫他媽什麼日子呀。在中國的地盤上,小日本倒成了大爺了。你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勁,根本不把咱們當人看。我觀察他好幾次都要拔出刀來。幸好他沒敢這麼對待我,要是敢像對待魯大頭那樣對待我,我真敢一槍崩了他。”
楊士延說:“做人就得能折能彎才行。養家不致氣。致氣不養家。既在屋簷下誰敢不低頭?現在國家淪陷了,咱們也是沒有辦法,才端了日本人的飯碗。誰都知道當漢奸是沒有好下場的。世世代代都要背著漢奸這個沉重的罵名。可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龔自珍說:“受日本人的氣也就算了,誰讓咱們打不過小日本呢?最不能容忍的是:還他媽的得受中國人自己的氣。早晚有一天,我得把魯大頭殺了。否則,我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口窩囊氣。”
楊士延息事寧人地說:“能忍就忍吧!我琢磨著小日本在中國的日子也長不了。因為,真正跟小日本一個心眼的中國人畢竟是少數。死心塌地當漢奸的更是少之又少。我問你個事:你知道那個楊翻譯官剛才為什麼向著咱們說話嗎?”
龔自珍答:“不知道。有可能他也恨像魯大頭這樣的忠心耿耿為日本人賣命的狗漢奸唄。”
楊士延說:“你隻對了一半。”
龔自珍問:“那那一半呢?”
楊士延說:“因為楊翻譯官是我親哥哥。你沒看出來?”
龔自珍聽了,眼睛立刻就直了,不錯眼珠地打量了一會兒楊士延後,說:“還別說:你們哥倆還真有點像。”
楊士延說:“以後,這條瘋狗要是再敢衝咱倆旺旺,咱們就去找我哥哥訴苦去,保準有這孫子好受的。”
龔自珍說:“你怎不早說呀!要知道你有這麼個靠山,剛才我就應該當著田中的麵給魯大頭告上一狀。隨便給他編造點罪名,送他回姥姥家算了。借日本人的手殺日本人的走狗,是多好的買賣啊!你小子可真沉沉得住氣。”
站在一旁的侯寶琳等人聽了兩個偽軍的對話後,互相對視了一眼。
侯寶琳故意讓龔自珍和楊士延聽到,說:“都是他媽的一丘之貉。沒一個好東西。等著吧!總有一天要來收拾你們這些忘了祖宗是誰的狗雜種。”
龔自珍指著侯寶琳說:“哎!哎!你小子罵誰狗雜種呢?你再罵一遍。”
侯寶琳怒視著龔自珍說:“誰多心就罵誰哪!我再說一遍:誰給日本人做事,誰就是狗雜種。”說完,帶著一臉鄙視的微笑下到溝裏了。
其他三人也瞪視了兩個偽軍一眼,跟著下去了。
龔自珍自覺沒趣,更無可奈何。看著楊士延說:“嘿!怎麼不認好賴人呢?真不是抬舉。”
楊士延說:“算了,算了,都是中國人,何必自相殘殺呢?”
就在這天夜裏,由侯寶琳、侯德明,李結實,王澤明挑頭,在工地上組織了一場集體大暴動,一白多人的勞工用鐵鍁、鎬做武器,將三十幾名偽軍全部殺死。然後各自逃之夭夭了。
令侯寶琳遺憾的是,那天魯大頭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失蹤了,翻遍了整個工地的犄角旮旯,也沒有找到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