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鳳瑞重又閉上了眼睛。
湯二太太一看他那拒絕看她的模樣,心就涼了半截,眼淚嘩嘩流下來,顫抖著嘴唇道:“兒子,娘知錯了,娘知道做錯了你這樣,是要娘的命嗎”
“母親這樣說,兒子實在惶恐。”李鳳瑞掙紮的要起身,邱氏忙上前扶了一把。
他腳才落地就結結實實的跪在了湯二太太身前,“兒子不孝。”
湯二太太倒退一步,一把捂住了嘴,才沒讓啜泣溢出聲來,她淚眼朦朧的看著跪在麵前的兒子,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兒子竟與她疏遠到這地步了她狠下心來千般算計,不過都是為了他們,可為什麼他不但不心存感激,還心存了怨懟
好半晌,邱氏上前扶起仍舊將頭磕在地上的李鳳瑞,“夫君快起來吧,母親已經回去了。”
李鳳瑞沉默的起身,重又躺了回去。
薑湯送了過來,邱氏正要服侍李鳳瑞喝下,他卻偏過了頭,垂著眼也不說話。
邱氏送出去的手頓了頓,輕言細語的勸解道:“夫君,母親也是一番苦心,她心裏已經夠難受了,你也別怪她了好嗎說到底,父母都是為了你們,才會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你先出去,我想自個兒呆一會。”李鳳瑞冷淡的打斷了她。
邱氏咬了咬牙,委屈又惱火,到底不敢多說什麼,將薑湯放下來,“夫君趁熱喝了吧。”
沒有得到李鳳瑞的回應,邱氏一張臉已經完全拉了下來,扯著帕子起身出去了。
二房的氣氛並沒有影響東平侯府其他人對於過年的期盼愉悅的心情。
午飯後,李淑珮便賴在蓮華院不肯走了,陪著若薇剪紙說話,直到峻哥兒被接了回來,她才不情不願的先回去了。
“晚上要祭祀祖宗,你好歹也準備準備。”若薇隨口吩咐她,也是怕她因過年教養嬤嬤鬆懈了些而得意忘形鬧出什麼事情來就不好了。
“知道啦,年年都祭祖的,還能出了差錯不成。”李淑珮嘟嘟嚷嚷的走了。
若薇拉著峻哥兒好一通打量,小孩兒又長高了些,眉眼更加精致出色,不過怎麼看都不想莊家人,但也瞧不出這孩子跟李鳳瑞有什麼相同之處。這也算是好事吧,否則叔侄兩個長得太像,同一個屋簷呆著,還真是尷尬的很。
可倘若峻哥兒真的不是李鳳瑞的,他又是莊若蓮跟誰生的呢
若薇很快將這個問題拋到了腦後,因為她發現峻哥兒有些不對勁。以往峻哥兒見了她,哪次不是眉開眼笑的撲過來的可這次,峻哥兒卻一直低著頭,偶爾抬起眼來看她,卻都是怯怯的,仿佛無形中與她生疏了不少。可是若薇也瞧得出來,他偶爾看過來的目光,仍是帶著孺慕與想念的。
若薇拉著峻哥兒坐下來,吩咐明月去取早已備好的他最吃的糕點,這才柔聲問道:“峻哥兒這是怎麼了一段時間沒見,峻哥兒可是忘記我了”
峻哥兒急忙道:“沒有,峻哥兒怎麼可能會忘了娘親。”
隻是喊完之後,又低下了頭不肯抬起來。
“那就是我突然變成了醜八怪,峻哥兒才不敢看我吧”
“才不是呢。”峻哥兒忙反駁道:“娘親是最漂亮的。”
這樣說仿佛還不夠似的,頓了頓,又小聲的加一句,“最最最漂亮的”
“哦想必是峻哥兒惱我離京太久的緣故”若薇又猜。
峻哥兒手足無措的模樣,“娘親是為了帶父親回來,峻哥兒怎麼可能因為這個惱娘親。”
若薇瞧著他深深低下去的小腦袋,“我想來想去,大概隻有一個解釋了定然是誰趁著我不在京裏,將我那可的峻哥兒給偷偷的換了。你到底是誰把我家笑鬧的峻哥兒藏哪兒去了”
若薇繃緊了聲音說這席話,峻哥兒慌了,連忙抬起頭來看著若薇的眼睛:“娘親,我就是峻哥兒啊,沒有人把峻哥兒換走了。你看你看,峻哥兒眼角這顆痣還在呢。”
他說著,拿小小的手指頭指著自己眼角那顆褐色的小痣。
若薇見他著急的小模樣,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既然還是我的峻哥兒,我就要問問了,是誰偷走了我家峻哥兒的笑容呢告訴娘親,誰讓你這樣不開心,可是你小舅舅欺負你了”
“不是,小舅舅沒有欺負我。”峻哥兒聲音悶悶的,說著話又要將頭埋下去。
“娘親有沒有教過你,跟人說話要看著人的眼睛。”若薇沉了聲音,她可不喜歡男孩子養的這樣小家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