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中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綿期覺得陸充儀很是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裏,存得住氣,又不缺乏智謀,隻要和她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直接衝突,她們在某件事情上也許可以合作。
兩人至撚蕊宮,陸充儀引綿期到了一處四麵環廊的天井中間,這裏擺著一張虯結的根雕矮桌,並四隻矮木墩。
綿期自撿一隻矮木墩坐了,自有貼心的婢女也扶陸充儀在對方坐好,陸充儀將侍女揮退,為表示尊重和一致,綿期也讓安巧和星玉跟那名侍女下去了。
“嬪妾瞅著姐姐這地方布置得頗有雅意,姐姐頗費了些心思吧?”綿期嘖嘖稱歎,這裏四周都是回廊,有人沒人一目了然,平常若和可信之人在此處說私密事,也不怕人偷聽了。
“妹妹過譽了。”陸充儀心知她所指,並沒有因受到誇獎就變得開心,“這次特意邀請妹妹到我宮裏,實在是想給妹妹陪個罪的。”說著陸充儀吃力地站起來,然後身子就低下去想要給綿期行禮。
“使不得,姐姐這是做什麼。”綿期急忙去攙她起來,扶陸充儀重新到矮墩上。
“想來宮裏的人都知道我近來和季連芳柔走得近,但妹妹是明眼人,一定看出季連芳柔今日的跌倒有問題,但請妹妹信我,我對妹妹隻有敬仰之意,卻無陷害之心。”
“姐姐這話怎麼說?”綿期對她笑了笑,心知她是為自己開脫,嘴上卻繼續引她往下講。
“今日你們到前,我已先一步到了琴房堂拜訪季連芳柔,你們到時我剛巧去淨房了,出來聽宮女說妹妹來了,便沒讓宮女通報,直到妹妹和禦醫都出去和皇上說話,我才趕緊從後門進去,查看了季連芳柔的情況。你也別怪姐姐多心,上次颯嬪的事鬧得妹妹很不好看,我心中對妹妹多少有點防備心的,所以沒出來也是怕妹妹誤會。”
綿期聽了這一席話,覺得陸充儀和季連芳柔簡直是兩極,不過陸充儀的謹慎沒錯,在這後宮裏混,謹慎的人往往能走的更遠。
“這兩件事,姐姐都無意攙和進來的,嬪妾又怎會多心?隻是一則季連芳柔適才在皇上麵前非但沒有指責我,而且還說連累了我的的話,可是姐姐教她的?”
陸充儀點頭歎道:“我也不怕和妹妹說實話,今日季連芳柔本想借機汙你,誰知道自己失去準頭真從橋上跌下來了,孩子也摔沒了,我大罵她糊塗,妹妹聰穎遠超常人,哪是輕易就能被人汙蔑得了的,而且皇上對妹妹的寵愛有加,又怎麼會相信她而不信妹妹呢。”
綿期心裏透亮,她這話表麵是奉承她,實際是掩蓋她教導季連芳柔裝可憐引皇帝垂憐的事實,不過也罷了,陸充儀這麼做,也的確是間接幫她免除了一件麻煩事。
“多謝姐姐抬舉嬪妾,嬪妾不過是僥幸獲得了皇上的寵愛,姐姐身懷龍裔,在皇上心裏,自然還是姐姐重些的。”
聽她提及龍裔,陸充儀麵色又灰白了幾分,“季連芳柔孩子沒了,宮裏妃嬪的視線也都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我成了眾矢之的,我這腹中骨肉能不能存活到我臨盆那一日,還猶未可知。”
“難得姐姐這麼相信嬪妾,不知嬪妾有什麼可以做的,幫姐姐保住這個孩子?”雖然對方對自己有所忌憚,不過還不至於忌憚她到需要跟她道歉的程度,可她說了這麼一車子話,除了試探綿期心意,更是為了引出合作的後話,綿期懶得和她兜圈子,才索性直接問了她這一句。
陸充儀眼露喜色,親切拉過綿期的手,“妹妹這是個可心的人,怪不得皇上那麼中意你,隻我心裏還沒個主意,但我要做的這件事,於妹妹也是好的,這段時間你我也不宜多交往,以免讓人看出我們親密。”
“冒昧問一句,姐姐想做之事可是和颯嬪有關?”
陸充儀沒有回答,隻衝綿期笑笑,算作默認了。
從撚蕊宮回到覓香閣,綿期就把自己關到屋裏。
她將陸充儀的心思細琢磨了一番,雖然還搞不清她是想滅颯嬪的氣勢還是幹脆鏟除她,但據上一世來看,她應該並沒有成功,但這次陸充儀聯合了自己,或者說,自己得了陸充儀這個助力,她們心許有一搏的機會。
若真能除去颯嬪,這宮裏便可去除一大患,而待皇後仙去,她登頂後位的機會便又多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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