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黛玉如水的眸子,月香道:“玉妃養優處尊,身子嬌貴,我們做下人的,羨慕還來不及,可我們沒有這麼好的命,就是身子爭氣罷了,像以前王爺房裏的月芙,也是早早有了身子,可惜卻……”看到黛玉身後走來陰沉著臉的水沐,月香才醒悟自己的話確實有些過了。
黛玉臉色禁不住暗了下來,道:“做下人要有下人的本分,以後休在這裏議論主子的事。”月香忙連不迭聲的應是,才抬起頭來,卻聽水沐在身後喝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還不向玉妃賠罪。”
月香從未見平日裏溫文爾雅的水沐發這麼大脾氣,心裏一驚,忙跪下道:“玉妃饒了奴婢吧,奴婢隨口胡說,求玉妃千萬不要往心裏去。”
黛玉歎了口氣,無奈的道:“你也沒什麼過錯,哪有饒不饒恕,罷了,你起來吧。”說完,轉過身來,和水沐淡淡的招呼了一聲,便喚著紫鵑匆匆的離開了,臨走時終沒忍住眼底的清淚,盈盈的落了下來。
看著黛玉匆匆的離去,臨走時那一滴清淚就像一塊巨石落在了水沐的心上,重重的,沉沉的,忍不住轉過身來,狠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月香。
月香呆呆的看著自己敬慕的公子,第一次感覺到原來文質彬彬的水沐也有這樣駭人的目光,月香不由的有些害怕,有些擔心,心裏一片空白,呆呆的跪在那裏,絲毫沒覺察到身下冰涼的石徑,身邊清冷的寒風。
玉苑裏,雪雁對月荷道:“月荷姐姐,你幫我看一會兒砂鍋的燕窩吧,我剛想起來,玉妃午後吩咐我去大廚房拿點東西。”
月荷道:“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照看的。小心點,別急。”“我知道了。”說完,雪雁已出了房門。
看著雪雁匆匆的離開,月荷的心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看著咕咕的砂鍋,月荷心虛的向外望了一眼,玉苑裏靜悄悄的,玉妃和紫鵑一起去太妃那裏了,別的小丫鬟在前廂房裏,房裏隻剩下自己一個人。
撫了撫怦怦跳著的胸口,月荷轉身回到自己床上,小心的從被子裏掏出一小包藥粉,膽戰心驚的打開,裏麵的粉末無味無色,月荷不由自主的又向外看了一眼,終於確信無人時,手忙腳亂的打開砂鍋蓋子,一下放了進去,慌亂中,竟忘記蓋子本是熱的,直到發覺疼時,忍不住叫了起來,想起自己的處境,月荷忙掩住了嘴。
見沒有動靜,月荷才慢慢靜下來,小心的用勺子攪勻,輕輕地蓋上蓋子,把一切收拾幹淨,有些慘白的臉漸漸恢複了過來,拍拍胸口,月荷安慰自己:沒事的,誰也不會發覺。
坐在旁邊,月荷靜靜的看著騰騰的熱氣彌漫開來,心裏卻想起母親勸自己的話。
五天前,賴婆子讓小丫頭把自己喚道外麵,鬼鬼祟祟的遞過一個紙包,小聲道:“這是月眉讓我給你的,月眉說了,隻要你將裏麵的藥粉放到玉妃的湯裏,我以前欠的銀子就一筆勾銷。”
月嗬斥道:“娘,你怎麼能做這樣的事呢,再說也不知這裏麵包的是什麼,萬一出了事,可是要命的,欠的銀子我幫你還,別幹這些缺德的事。”
賴婆子道:“孩子,你放心,做娘的再圖銀子也不會害了你,這裏麵的是絕育粉,無色無味,平常人用了,自己別人都看不出來,我起初也不放心,偷了一點給貓吃,果真沒事,娘是不會害你的。”
月荷道:“這樣哪行,這不是害了王爺和玉妃嗎,誰不知太妃正盼孫子。”賴婆子道:“小聲點,這也是娘要你做的目的,王爺如今寵著玉妃,眼裏誰都沒有,如果玉妃沒有身子,太妃早晚得催著王爺納妾收房,月眉已經說了,到時王妃就會勸太妃,讓王爺把你收房,你服侍了他這麼多年,你的心事娘還不知道。可是,若玉妃生了世子,看王爺如今的情形,怕誰都沒有希望了,再說了,就衝玉妃那單薄的樣子,即使沒有這藥,說不定也不會有子嗣,誰又會懷疑到你身上,還有,上次的事我們還欠著王妃一個天大的恩情,如若不是王妃手下留情,娘還不早就回家了。”
月荷默不作聲,心裏卻波濤翻湧,一會想起玉妃待自己的神色,一會又想起王爺溫潤如玉的笑容,如若真能一輩子待在王爺身邊,那可是自己做夢都想的事。
賴婆子靜靜的看著女兒時羞時喜的神色,心裏暗暗有了底,將紙包放在月荷手裏,道:“我先回去了,那邊還有事,你自己好好想想。”
月荷應了一聲,怔怔的看著賴婆子離開,捏著手裏的紙包,心卻早已怦怦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