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馮紫英進來,道:“王爺,有了宋城的供詞,為何不一追到底,一網打盡呢。”水溶歎了口氣,道:“紫英,如今局勢撲朔迷離,一棋不慎,滿盤皆輸。隱在暗處的實力不知多少,隻蘇州一處,就讓本王始料不及,何況還不止這些呢,看來他是早有預謀了,若真把他逼急了,鹿死誰手,恕難預料,我們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先除羽翼,再動其身,沒有十足把握,萬不能打草驚蛇,宋城隻是本王迷惑他的一步棋。”

馮紫英道:“王爺,紫英真是服了你,剛才的事,連紫英也不禁被自己騙了。”水溶笑道:“本王也是無奈之舉,以詐訛詐,想起來也有些僥幸。”

想了一下,水溶道:“你拿著宋城先前的這張供詞,去找複征,以冒領軍餉罪削去宋城總兵之職,調往幽州守城,調任曹正為蘇州總兵,三日後啟程赴任。還有,告訴曹正,明日來見我。”

馮紫英剛要離開,水溶忽的想起什麼,道:“紫英,本王好久沒有聽到寶玉的消息了,不知他最近可好。”

馮紫英道:“自賈府被抄後,我也極少見過他,不過前幾天在路上遇見過,寶玉雖比以前有些憔悴,但內斂沉穩了不少,府裏靠著以前的積蓄,勉強還可度日。”

水溶想了想道:“你明天帶著本王的拜帖去見順天府尹,讓他給寶玉安排個文書的職位,以便能夠維持生計,至於政老複職的事,等皇上氣消了再議吧。”

馮紫英道:“紫英明天一定去辦,王爺放心。”送走馮紫英,水溶拿起其餘的供詞,對小春子道:“備轎。”

禦書房裏,皇上靜靜地聽完水溶的話,許久沒做一聲,水溶也默默地候著,不知過了多久,隻聽皇上一聲長歎,道:“北王爺,你做得對,敵在暗,己在明,隻有迷惑對方,才能各個擊破。朕痛心哪。”

水溶道:“皇上,龍生九種,各有不同,請皇上保重龍體為重。”皇上道:“朕知道,北王爺你辛苦了,至於兵部複征……”水溶道:“臣明白,臣一定會留意的,目前臣以為暫不動他為上。”皇上點點頭,道:“你辦事,朕放心。”

兩人又就此事議論了一番,看著水溶瀟灑俊朗,麵如美玉的樣子,皇上不禁想起那個如夢如幻的林王妃,掩住自己迫切的心事,皇上好像隨意的問道:“北王爺,你娶新妃快半年了吧。”

水溶道:“是呀,時光過得真快,不知不覺間已近半年。”皇上看著水溶有些欣喜的神色,不禁酸酸的道:“朕上次在太後壽誕上見過林王妃的詩作,真是字字珠璣,也怪不得你當初那樣決絕。”

水溶笑道:“皇上過獎了。”皇上自言自語的歎道:“水鄉多才女,西子落江南。”看著皇上有些神往的表情,水溶忽的覺得心底一顫,有種莫名的驚懼轉瞬掠過。

淒冷的寒風掩不住室內的暖意,南安王妃笑著對太妃道:“太妃,這半年隻往外搬嫁妝,您的老底快掏空了。”

南安太妃笑著道:“玉兒、義陽,看看你們的王嫂,心疼了不是,虧得隻有這兩個女兒,若是再多,王妃恐怕更要舍不得了。”

義陽道:“太妃,王嫂現在隻盼著快娶個三嫂,也好往府裏抬嫁妝,充實充實庫房。”黛玉也不禁道:“三哥一去又是半年多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回來。”

太妃笑著道:“快了,上次有信捎來,說年前回來。”黛玉笑道:“希望三哥帶個三嫂回來,順便再帶幾大車嫁妝。”說的幾人都笑了起來,南安王妃取笑道:“妹妹的嘴越發的伶俐了,唉,真苦了我那溶弟,整日對著個伶牙俐齒的王妃,哪有說話的份。”

太妃忍不住笑道:“你姑嫂兩個鬥鬥嘴,看到底誰勝出。”雖陪著眾人說說笑笑,義陽的心裏卻不禁有些失落,眼看自己要出嫁了,卻不是心儀了多年的溶表哥,看著黛玉水靈嫵媚的眉目,義陽不禁有些羨慕,也不知自己要嫁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秋水閣裏,黛玉和紫鵑靈巧的繡著嫁衣,抬起有些酸疼的香頸,紫鵑勸道:“玉妃,先歇一會吧,若讓王爺知道了,還不心疼。”

黛玉道:“你這蹄子,如今也學得油嘴了,唉,不覺回府已經兩天了。”紫鵑笑道:“玉妃一定是想王爺了吧,我琢磨說不定一會兒王爺就會來接了。”黛玉嗔道:“又在胡說了,好好做你的事。”

忽聽外麵小丫鬟傳道:“太妃請郡主過去,三公子回來了。”黛玉喜道:“紫鵑,快收拾收拾,三哥回來了。”

看著匆匆進來的黛玉,辰鋒不覺有些恍然,眼前的黛玉依然是自己離開時的樣子,輕靈飄逸,婉轉嫵媚,隻是那輕輕挽起的發髻告訴自己,他如今已是溶表哥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