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龍寺裏,主持禪師看著一雙小兒女忍俊不已,將親手開光的平安符交給黛玉,道:“小世子天庭飽滿,闊眉朗目,前途不可限量也,小郡主以後也必是粉中楚翹,恭喜王爺王妃。”水溶笑道:“借大師吉言。”黛玉輕輕的道:“隻要孩子平平安安就好,萬事隨緣。”主持禪師垂首道:“王妃比之以前豁達了很多,可喜可賀。”黛玉輕聲道:“這還得歸功於禪師的指點呢。”主持禪師又低聲囑咐了幾句,水溶和黛玉才告辭離去。
坐在馬車裏逗著孩子,黛玉笑著道:“煜兒靈兒,你們的父王難得有閑帶我們出來,今日裏可要好好看看才是,外麵的景觀可比王府大多了。”水溶笑道:“你這個玉兒,繞著圈子怪我,等天暖了,我一定帶你們出來看看。”
掀起簾子望著車外,水溶歎了口氣道:“今春少雨,眼看春耕已到,可老天不降雨,百姓們心急如焚哪。”黛玉也不由向外望去,見馬車掠過的田地裏不時有稀疏的百姓或挑或擔,塵土飛揚的地裏擔來的水無異於杯水車薪,根本灌溉不了幹旱已久的土壤,一陣風吹來,揚起漫天飛塵。
黛玉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靜之,看到你位居王爺之位,能看到憐憫黎民之苦,真讓我慚愧,過慣了衣食無憂的日子,以前我從沒想過平常人家是怎樣過活的,今日裏看到這些,我才覺得往日的見識真有些淺薄寡陋,春誤一年,秋收無子,若天再不降雨,沒有春種,那秋天他們收什麼,又吃什麼,還記得在賈府時,大觀園裏來了個鄉下的劉姥姥,看著她笨拙、貪婪、討媚的樣子,我還曾取笑過她,如今想起來,她也是為了糊口度日,迫不得已呀。”
水溶不由笑了,寵溺的道:“你以前在府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是不會知道百姓的勤苦。自我掌管戶部以來,我也才漸漸明白過來,‘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古人早給我們寫出來了,隻是體會不到罷了。你看”水溶指著不遠處的一個擔水的農人道:“一戶平常人家,一年忙下來,除了皇糧國賦,剩下的僅夠糊口,若年成不好,就更難了,說不定還會出去討飯方可度日。”
兩人邊看邊歎息,忽聽前麵嘈嘈雜雜的傳來吵鬧聲,馬車也不由停了下來。向前望去,見道邊圍著很多農人,挑桶擔擔的,好像正在和人辯著什麼,不遠處的水塘邊,立著二十多個侍衛家丁裝飾的人,正冷冷的瞧著。
喚過小春子來,水溶低聲吩咐了幾句,小春子急匆匆的走了過去,不一時,小春子跑回來,道:“王爺,最近天旱,附近的百姓要去水塘裏擔水灌田,可那幾個家丁說水塘是他們別院的,不讓百姓擔水,眼看著春耕已到,百姓們等不及了,於是雙方就爭論了起來。”
水溶眉頭一皺,低聲道:“這附近是哪府的別院。”小春子低聲道:“奴才打聽過了,前麵不遠處就是忠順王府的別院。”
水溶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轉身看了黛玉和孩子一眼,水溶輕聲道:“玉兒,你帶著孩子在車上等一會兒,我出去看看。”看著黛玉一雙妙目關切的看著自己,水溶不由笑了,道:“別擔心,我有分寸的,你不是說過,春誤一年嗎,我也不想讓他們顆粒無收,讓今秋的征賦難上加難。”
黛玉不由關切的道:“靜之,那忠順王府呢,他們能答應嗎。”水溶笑道:“放心吧,我自有妙計,我要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見黛玉清眸裏含著不相信的眼神,水溶道:“玉兒,別擔心,這麼多年的朝堂曆練,你的夫君早已懂的進退。”黛玉點點頭,給了水溶一個鼓勵的眼神,低聲道:“靜之,我相信你,外麵風寒,你披上長衣吧。”
走出馬車,水溶見前麵的水塘旁圍了近百個農人,他們的粗衣布裳襯著當中一個華衣錦服的管事格外醒目,此刻,管事正在飛揚跋扈的說著什麼,身邊四個魁梧的侍衛令的眾農人不自覺矮了一截,連聲音也低下不少。
水溶看了一會兒,低頭想了一下,隨後喚過水滄耳語了幾句,便轉身上了馬車。
黛玉見水溶進來,不覺疑惑的問道:“靜之,你怎麼回來了,是事情太棘手。”水溶溫潤的一笑,低聲道:“玉兒,別出聲,看為夫如何讓他們乖乖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