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棟樓下散步乘涼的老太老爺們才不會想到那方麵去,尤其是坐在一棵梧桐樹下獨自品茶的一個老太太,麵容布滿了皺紋,但是那雙眼卻出奇的亮,一點也不像是經曆了將近大半輩子的眼睛,裏頭沒有絲毫的汙濁,純淨的如同初生嬰童,連陳世清也被她的那雙眼睛吸引了,竟然不自覺走上前去,微微躬身,雙手作輯,“敢問這位是?”

“哈哈~”老太爽朗地笑了,麵上的皺紋愉悅地擠在了一起,擺了擺手,“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是不是還得加一句敢問閣下是哪位?”

老太如此這麼一說,陳世清也覺得搞笑了,搔了把腦袋,“那我該怎麼稱呼您呢?”

“張老就好,我姓張,單名一個穹字。”老太眼角帶笑,語音悅耳動聽,與她的年紀絲毫不相符,假如沒有瞧見她這張臉,光看那雙眼和聽這把嗓子,誰會料到她會滿臉皺紋。

“張老。”陳世清笑笑。

張穹還是一味的笑,一雙清澈的眼睛望進陳世清的雙眼之中,“你叫什麼?”

“陳世清,一世清明。”

“好名字啊。”張穹抬頭看了看天,自顧自說起話來,“我去過那麼多的地方,兜兜轉轉這麼多年,到頭來還是回到了這處,杭州,哪怕是早已變了模樣,我卻依然依戀這兒。而我今天顯然很幸運,居然能夠遇見你,一個看得見的陰陽先生,或者是風水先生,也或者是算命先生——陳世清。”

這是一刹那,陳世清在張穹的眼裏還原了一個最真實的自己,他當然是欣喜的,這個老太不是個普通人,從她的眼中便可以窺得一二。

“你知道?”陳世清的發聲帶著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興奮。

張穹點了點頭,布滿皺紋的手指指向陳世清右邊的空氣,“你倒是不寂寞,還有人陪著你,哪像我,從一開始就隻有我一個人。”

陳世清轉頭看向管鶴,管鶴麵部僵硬的低頭瞄了一眼驚訝的陳世清。

“張老,你到底是什麼來頭?你也看得見?”此刻,陳世清的興奮已經表達在他的肢體語言上了,他的雙手晃動著,表情豐富。

張穹伸出手指放在唇邊——噓~小孩子惡作劇般的小動作,盡管她是一副老人模樣,卻一點也沒有任何不適。

陳世清湊上前去,“張老,你也看得見,是不是?”

“噓~天機不可泄露。”張穹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這句話也是陳世清的口頭禪,也是他所謂的原則,但是一旦觸及自己所需要得知的秘密時,這一條原則便可以毫不猶豫地打破。

“張老,我們遇見也算是緣分,你好歹給我點提示,哪怕是一點點也行,更何況我們同樣都看得見。”陳世清有些著急了,他明白眼前這位老太知道許多他所不知的未知。

張穹“哈哈”大笑兩聲,搖了搖頭,“陳世清,這不是一句緣分就可以的,我隻能跟你說,看得見並不是件好事情,有得必定有失,這老天爺還是挺公平的,我算是嚐到了老天給我開的玩笑的苦了,我再也不好泄露天機了。我還想要一個善終啊。”

模棱兩可,不明不白。

陳世清略感失望,還想要從中套出些話語,隻見老太已經起身,身骨到底是老了,起身時還明顯地踉蹌了兩下,陳世清想要去扶,她卻站定了,擺了一下手,“沒事兒,人老了,都這樣。”

“張老,你真的不能再跟我多說些話嗎?”陳世清問道。

“陳世清,天機不可泄露啊!天機不可泄露啊!”張穹笑著說,一邊說一邊慢慢走,她就走在那個滿是梧桐樹的過道中,走過時,吹來一股風,飄下一片梧桐葉。

陳世清隻是麻木的站在原地看著這位與他是同一類人的老太逐漸遠去,嘴裏喃喃道:“天機不可泄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