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已是歌壇“大姐大”的毛阿敏來了,她是應我的親自邀約來的,她很夠朋友義氣。後來成為歌壇大腕的孫悅當時也來了。
晚會如期安全成功舉行。結束後,毛阿敏要趕赴北京,我親自派我坐的車禮送。在與她道別後,我獨自一人將自己留在了現場直播的海灘上,踏著細雨後濕漉漉的沙子,朝向空濛的大海走去。突發奇想,有一天,我們將在大洋的彼岸,舉辦一場更為壯闊的綜藝現場直播晚會。大洋彼岸,你很遠,也很近嗎?後來同事通告我一個信息,全國唯有中央電視台在美國洛杉磯做過一個錄播文藝晚會。不知為何,忽然有一種興奮與激越,我對同事們說,就這樣預定下來,同樣是在洛杉磯,我們做一場現場直播晚會,做我們的第一!
幾近一年半後,我們選擇時任國家主席江澤民剛剛成功對美國進行國事訪問不久,飛往洛杉磯。
洛城向來盛產柑桔和檸檬,所以素有“桔都”之稱。而“桔”在粵語中與“吉”相諧音,故中國南方,尤其是粵省、穗城每年春節期間,家家戶戶對柑桔情有獨鍾,在居屋廳堂供奉幾盤金色的年桔寄喻來年的大吉大利,萬事如意。在我們舉辦的招待酒會上,我提議“為中美人民的友誼,為加州和洛市的繁榮、人民的幸福”,“為《跨越大洋慶虎年》春節現場直播晚會的圓滿成功,幹杯!”
洛城之行,我最為榮幸的,是結識了相聲大師馬季。
我一直堅定地認為:馬季才是相聲界的第一小提琴手。以前,隻是在廣播聲音與熒屏畫麵中,感受他無與倫比的魅力。今日的馬季,可是與我們同行萬萬裏,漂洋過海,一起吃飯睡覺生活,一起排練,一起演出,一起出遊呀。隻要他一張嘴,同事們即時地笑,甚至爆發看似有些誇張的前翻後仰地笑,肆無忌憚地笑,你說有多開心多快樂就有多開心多快樂。唯獨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個夜晚,我見到馬季一個人在酒店小花園走著,又坐著,神情顯得有些落寞。我不敢走上前,怕打擾了他。他是在思念正準備進入一個省級衛視台的兒子馬東嗎?是回憶起“文革”後有人對他的不公平嗎?是在意官方媒體至今對他的“冷落”嗎?也許是,也許什麼也不是。今日想起這件事,追悔莫及。當時為什麼不走上前,即使什麼話也不說隻給他一個會心的微笑,一個溫暖的眼神,一個輕柔的肢體語言,該多好呀。當我提筆撰寫這篇文章時,要對馬季說:我會去天堂看你的。
洛城晚會歌唱演員韋唯也被邀請。當時正在上演一幕她童話式的愛情,她的瑞典音樂家男友邁克爾·史密斯一直陪伴左右,恩愛幸福的樣子,感動了我們團隊的每一個人。“七年之癢”,果然7年後,他們勞燕分飛,結束了這世紀之戀。哎,又是一個“人生難料”!
現場直播晚會開始在即,當我被引領到租用的大型直播電視車麵前時,像是看到有一艘航空母艦在遊弋,真大呀真帥呀。我堅信美國的科學技術,堅信大洋對岸我台的工程技術人員,我們一定成功。
返程時,團隊乘坐南航飛機。女乘務長見我坐在普通艙,便再三邀請我去公務艙,從她臉上柔軟的微笑中,看出她是誠心誠意的。但我請她諒解,說此時不能離開自己的團隊,我要和他們在一起。乘務長於是不再勉強。
在白雲機場出口處,有一位小姐突然捧著一束鮮花站在我麵前,並遞過來。先是受寵若驚,因為從未在這種場合接受如此規格的禮遇。此時,鮮花小姐忽然說了一句:你穿寶藍色衣服很好看。寶藍大衣是我的朋友特地從南航暫借的。因為怕冷,美國行一直穿著它。嗬,生活中我喜歡藏青、粉紅、紫色、白色,今日,再加上一種寶藍色。
00理論是紅色的
過去有一句名言:理論是灰色的。
還曾有一句名言:理論之樹常青。
我今天要說:理論是紅色的。因為它可以燃燒。是照耀人類前行的一支火把,一支火炬。
任何一個政黨、國家、團體,必須有它的靈魂,這即是主義、思想、理論,亦即信仰的載體。
在我看來,像電視台這樣一個一千幾百號人的單位,有誰想用西方所謂“競選”方式與“議會製”來統領,未免太奢侈了。我更想采用一種充分尊重民主的基礎上,實行務實、高效、權威的領導。最初,擬仿照“黨報”或“準黨報”方式,辦一張以時政為主,兼及電視品牌節目推介的報紙,用它引導全台的思想和集合全台的意誌。自然,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你無法領取許可證。之後,在緊張籌備衛星節目的過程中,同時思考著全台節目體製改革,與準備辦一份電視理論刊物。
刊物籌備負責人是一個典型的文人。長在脖子上的那顆腦袋比通常人都要大,額頭飽滿閃光,眼睛大而亮。性格是許多知識分子的慣例:直接、率真,甚至有點倔,總在堅持著什麼。還好,我和他之間的溝通暢順。以下是我們關於刊物創辦的一個對話:
台長:麵對姹紫嫣紅的彩色熒屏,再投注一道理論的光束,你不認為會給人帶來另類的吸引力嗎?
負責人:任何一個文明進步社會,理論永遠是奠基石與指路燈。
台長:曆史的較量與人類的提升,最終取決於觀念的先行、理論的開啟、文化的底蘊。
負責人:吸納世界電視文化的積極成果,發現中國電視實踐的理論光點,開拓嶺南電視的豐富礦藏。這是我們能做的。
台長:刊名就叫《南方電視學刊》吧。我們現在還在學習探索階段。並非聖人,亦非強人。我親自撰寫代發刊詞,題目想好了,為《磨礪思想建樹理論》。既不是弱智者寫給白癡看的,蒼白失血,刊物也該是一個鮮活的、生氣的、強壯的生命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