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記得他沉穩的語氣中略帶無奈,
「你為我付出良多,若成婚再無裝飾,我豈不成了負心漢?」
他蹲下身,親自為我穿上石榴裙,「娘子之美,可比姮娥。」
從未有人這般誇過我。
我長得並不纖弱,粗手大腳,頭上唯一的裝飾是一把草標。
站在這女子跟前,活像她腳邊的泥土。
我看向屋內,揚起一抹笑,「夫君,來客了嗎?」
以往我稱他阿珩,他叫我容娘。
可麵對這位揣著心思的姑娘,一聲夫君便脫口而出。
宋玉珩身上的衣服已然換成了上乘麵料。
對襟處繡著金燦燦的團文,昔日淩亂的頭發如今被梳得一絲不茍,盤發髻的草根已然變成了玉冠。
之前我為他連夜做出的褐色窄袖成衣,皺巴巴地被扔在地上。
「容娘,你回來了。」
我繞過這女子,朝宋玉珩身邊走去。
「想著回來早些做飯菜慶祝,所以走得快了些。」
宋玉珩眼神落在門口已經摔碎的燒刀白上。
「你...」
我打斷他,「今日太過興奮,手上沒輕重,進門時不小心將酒打了。夫君不會怪我吧?」
「玉珩哥哥,這位大嬸為何要叫你夫君啊?」
女子歪頭裝作不解,朝我挑眉,
宋玉珩咳嗽一聲,對女子解釋,「容娘...是我在福陽縣的妻子。」
又對我道,「這是光祿大夫之女江雪翎江姑娘,是我在京城的故交。」
我頷首,提起手上的豬肉,「江姑娘,遠到是客,留下吃頓飯再走吧。」
江雪翎退後兩步,朝我行了一個我看不懂的禮。
「原來是嫂嫂,是雪翎有眼不識朱玉,方才失禮了。」
我客套道,「哪裏,我平日粗手粗腳慣了,你認錯也不奇怪。」
02
去灶房燒飯時,江雪翎非要同我一起。
家中灶房隻是泥糊土堆出來的,連風箱也沒有。
她穿著寬大繁復的絳紫色裙裾,實屬不便。
我正要拒絕,就聽宋玉珩說,
「你是客,哪有讓客人做飯的道理。」
「更何況你這細皮嫩肉,仔細被火星燙著。」
江雪翎溫柔一笑,如同春日裏最細膩的雨絲,輕撫過人的心頭。
「怎麼好意思讓嫂嫂一個人做飯,玉珩哥哥也不知道心疼嫂嫂。」
「容娘做慣了農活,不要緊的,倒是你,吃個桃子都害怕毛刺紮手,果真是個嬌嬌兒」
江雪翎卸下端莊,露出小女兒的嬌怯,害羞捂住臉。
「雪翎都及笄了,不許再叫雪翎的小字了。
」
宋玉珩語氣多了幾分眷戀,卻不是對我。
「我的大小姐,你何時才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