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接到聖旨的那一刻,宋玉珩就又變回了京城的貴公子。
他或許已經無法感知我的苦難。
也再不會愧疚我的付出。
03
天色漸暗,江雪翎邀請宋玉珩與他同去縣令府邸居住。
「玉珩哥哥,如今宋家平反,你不用住在這種破窯了,跟雪翎去縣令家住吧。」
這一次,宋玉珩想也沒想便拒絕。
「不妥,容娘沒見過世麵,貿然帶她去縣令家,恐出事端。」
短短一日,宋玉珩接二連三出口傷人。
我心裏不悅,當即發作,「原是我沒福氣,比不得你們在京城見的世麵多。」
宋玉珩聽見我的語氣,知曉自己說錯了話。
「容娘,我不是這個意思,眼下聖旨剛到,焉知後麵還有什麼變數,」
「你為人老實,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還是留在家中比較好。」
我撇過頭不說話。
我留在家中,難道他還想跟江雪翎住去縣令家嗎?
江雪翎施施然一笑,「玉珩哥哥從前非金絲蠶被不蓋,如今住在這實在是委屈他了,雪翎隻是心疼他。」
「好嫂嫂,千萬別因雪翎的話,惹得你們夫妻二人生出嫌隙。」
我沒有給宋玉珩臺階下,他也冷了臉。
「天色已晚,我送雪翎出去吧。」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門,誰都沒有理我。
宋玉珩回來時已經很晚,晚到我已經將泡好的豆子一一打磨好。
宋玉珩站在我背後,話裏有幾分指責,
「雪翎不遠千裏從京城來接我,你倒好,還沒跟這些貴小姐打好交道,便先得罪了一個。」
我沒轉身,將擰幹的漿布鋪平,語氣平平,
「我跟這些人打好交道,是能低了還是高了?」
麵對宋玉珩時,我總是能展現出最好的脾氣。
他或許忘了,我的嘴皮子厲害。
饒是村裏嘴能罵人的老婆子,也說不過我。
他被放逐在福陽縣,收了家產,自生自滅。
這裏不比京城,沒有人附庸風雅,他的字畫和墨扇無人問津。
我挑戰扁擔路過時,看到墨扇上題的字很是好看。
等稍閑時,我拿了根樹枝在地上比畫。
宋玉珩不知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姑娘,你的字寫錯了。」
我嚇了一跳,扔下手中的樹枝,將地上的字胡亂擦了。
「讓公子見笑了,我..我隻是看你扇子上的字好看,就自己學著寫寫,其實我不識字的...」
我聲音越說越小,連自己也懊惱得緊。
這麼些年,怎麼連自己的名字也沒學會呢。
春意正濃,柳絮輕舞。
他就站在柳枝下,眉目清淡,淺淺一笑對我說,
「日後有機會,我來教你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