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遠是清晨離開的帝都,那一天,風很大,站在城樓,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冉冉遠去的馬車,走得很急,想必在他心裏,連一刻也不願在帝都多停留,他早一刻起身,就早一刻能夠趕到外域,去見他想像中西門寧曾經戰鬥過,現在長眠的地方,不知他,還能不能親自看到早已化為灰燼的湃濤城。
一連數日,甄照都很沉默,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出於禮貌,寧無炎並沒有跟隨她去見西門遠,聽他最後的告誡,可是紅呂超乎常人的聽力,讓寧無炎知道了西門遠所說的每一個字,那個秘密,是寧無炎最不願讓甄照知道的,因為寧無炎了解,一旦讓甄照知道寧無炎的娘竟然是長平王的下屬,那麼,她高傲的心一定會受到傷害,她會對寧無炎敬而遠之,然後疏遠寧無炎,將寧無炎再一次的摒棄在她的世界之外。
從表麵上看,情況並沒有糟糕到寧無炎預想的那一步,可是甄照的沉默似乎在印證寧無炎的猜測,她的眼神總是飄忽不定,卻從來沒有一刻停留在寧無炎身上,她的神情越來越冷,這數日以來,寧無炎小心翼翼的觀察她,猜測她的想法,尋找著最佳的解決方法,隻覺得在這般危急的關心,令她傷心,比自已失去她要更容易決定。
夜深了,甄照呆呆的坐在鏡前,不知在想什麼,神情變幻莫測,寧無炎深深的吸了口氣,緩步走到甄照身邊,“甄照,你娘的確是父王派到帝都來的細作。”
清晰的看見她麵上的憤怒和憎恨,這是她暴怒的前兆,在她未開口說話之前,必須將所有的話說完,寧無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盡量讓她感到自己是在乞求她的諒解,“你娘是北州羽人的一支,當初羽人分裂成兩派,一派讚同與人類通婚,而另一派,卻希望羽人的血統純淨,所以,讚同與人類通婚的羽人離開了永夜島來到了北州,你娘,是在北州出生的,與她的父母不同,她讚同保持羽人血統的純淨,我想,是因為她討厭人類的緣故,因為她的美貌,人類給她帶來的了無盡的煩惱。
我不知道她的父母當初是犯了怎樣的罪責,你娘為了保住他們的性命,成了北州派往帝都的細作,當時,她和你爹已經互許了終身,你爹跟隨你娘去了帝都,後來,她遇到了甄金鱗,甄金鱗在遇到她的那一刹那就迷上了她,過後的事,你清楚,我就不再贅述了。”
雖然甄照的神情仍然冰冷,可是她的眼神卻告訴寧無炎,她已經相信他所說的一切,所以寧無炎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懷裏,“我接下來要說的,會讓你傷心,會讓你難過,那是關於你的爹娘是如何死去的?我本不想說,可是,如果不說,你就不會明白一切,你若願意承受,我就告訴你……。”
“我想聽,”甄照的麵色煞白,緊緊的抓住寧無炎的手,“我想知道。”
“甄金鱗是一個平庸的商賈,他領先甄家祖先累積下來的億萬家產過活,年輕的時候,他是帝都有名的紈絝,眠花宿柳與他而言,隻不過是向朋友炫耀的一種資本,他遇到你娘之前,最自詡的,便是萬花從中過,片葉不沾身,他覺得這是他的驕傲。
他在城外遇到你娘時,完全被她的美貌所吸引了,如果你娘當時臣服於他,也許他就不會那麼的癡迷,可是你娘隻是將他視為一個普通的陌生人,這讓甄金鱗覺得惱火,覺得憤怒,他認為自己的驕傲受到了蔑視,所以,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征服你娘,哪怕是拋棄生命也在所不惜,所以他跳下了懸崖。
你娘當時也許曾經感動過,可是她絕對沒有想過要委身於他,她隻覺得,這個男人是可以利用的對象,所以她假裝被他感動,可是當她來到甄家,當她發現甄家有無數的羽人奴隸,其中很多的女子,都是甄金鱗的待妾,她為自己的同族感到悲憤,也對甄金鱗的虛偽由衷的感到厭惡。
很快,甄金鱗就發現了你娘和你爹的秘密,他用你娘的身份來你娘就範,你娘拒絕了,當時父王知道你娘的處境之後,就讓你娘盡快離開帝都,因為甄金鱗與朝中很多的權貴相熟,一旦有人知道你娘的身份,不僅僅是父王有罪,你娘也會被株連九族,你娘和你爹都擁有純正的羽人血統,永夜島的羽人會讓他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