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宰相離開帝都後,似乎一切都失去了生氣,在甄照的主持下,胡文歸接手了甄家,從此,甄家和胡家並為一家,胡文歸成為整個帝國最有錢的人,也是朝中最得大君寵愛的朝臣,可是他並沒有持寵生嬌,仍然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滿麵的笑容,從不曾消失過,如同戴了一個假麵具,戴得舒適了,不願意脫下一般。
唯有在甄照身邊,他才有一切的喜怒哀樂,有的時候,相對而坐,看著甄照消瘦的臉頰,情不自禁的歎息,在寧無炎告訴甄照所有的真相之後,甄照再沒有一絲的笑容,她總是若有所思的坐在望歸樓的頂端向城門方向張望,不由暗中猜測,她是否仍在等待那個永遠不可能歸來的西門寧,也許她心裏的苦,隻有西門寧才能消除,無論自己,無論寧無炎都無法……。
“胡子,你現在已經是帝國的宰相了,”甄照麵上稀薄的笑容,如同冬日裏最淺、最淡的陽光,她眨了眨眼眸,“現在你出去,應該是萬人空巷了吧!”
“沒有,沒有,”強笑著,隻覺得臉都在寒風中凍僵了,“人家看見我,跑還來不及,怎麼可能萬人空巷?”
“怎麼回事?你年少多金,位高權重,應該是女子追逐的對象,怎麼會……?”
長長的歎息,“再怎麼年少多金,位高權重,也比不過紅呂站在我身後瞪著血紅的眼睛,啊……。”
坐在欄杆旁的紅呂,將吃剩的果核擲了過來,正中胡文歸的額頭,果核飛激後,直取甄照,胡文歸大驚,正想伸手將甄照推開,一隻如白玉般的手緩緩伸手,將果核抓在手中,一見他,紅呂立時從欄杆旁跳了起來,恭敬的行禮,“主人。”
“紅呂,我讓你做的事做完了嗎?”一邊說,寧無炎一邊在甄照身邊坐下,將手中的果核放進銀盤中,抽出絹巾細細的擦拭手中的果漬,“那邊有消息嗎?”
“做了,”回到帝都的一年,紅呂已完全長成一個成年的修羅族人,不知是不是看慣的緣故,總覺得紅呂不像其他修羅人那麼醜陋,甚至可以稱得上修羅人中最英俊的,他的帝國語也越來越純正,“父王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隻要主人一聲令下,大軍可直取屏山關。”
寧無炎總是冰涼的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胡文歸,你呢?”
“王爺,這邊已經籌集到足夠的糧草,我將彬州的存銀分成一百批運到外域,目前已進行近一半,土族接應的人已經返回外域……。”
“好了,我知道了,”寧無炎有些不耐煩的打斷胡文歸,伸手握著甄照的手,不知在想什麼,“甄照,很快我就要離開帝都,趕到外域,二年,你給我二年時間,二年過後,我就到帝都來接你……。”
“我想去永夜島。”甄照對於這個願望無比的執著,因為寧無炎的存在,她從沒有感到自己已經嫁給了大君,她是這個帝國的女主人,在她的心裏,她仍然認為自己是甄照,那個無牽無掛,想到什麼地方,就能去什麼地方的甄照,“我不在帝都等你,我先去永夜島……。”
“傻瓜,”隻有麵對甄照,和甄照說話的時候,寧無炎的神情才是溫柔的,甚至帶著一絲連他都不會察覺的請求和愛憐,“很快就要打仗了,即使我讓胡文歸和紅呂陪你去,你也到不了永夜島,中州戰事一起,永夜島立刻就會封島,你又不會飛,怎麼越過碧海?等我打下中州,我命人建造飛舟,我們一塊兒去。”
甄照緩緩垂下首,低聲道:“娘和綺雲都在永夜島,我有一天也要回去……。”
“當然,我會陪你回去……。”
“可是你要做天下的王,一定會征戰永夜島,那個時候……。”
“傻瓜,我是王,你是後,永夜島是你的家,王會滅了後的家嗎?”
和紅呂走下望歸樓,禁不住還是回頭看著那富麗堂皇、高聳入雲的樓宇頂端,已看不見甄照飛揚的羽衣,微笑著轉過頭,覺得心裏寧定而安詳,從相識開始,自己一直都那麼的喜歡甄照,甚至為她拋卻了生命也在所不惜,也許自己曾經想過要和她永世在一起,可是她的幸福,是自己給不起,也給不到的,那麼,自己唯一能做的,讓她和能夠給她幸福的人在一塊兒,自己就是在一旁靜靜的為她她守候這份幸福。
“胡子,你很不了起,”紅呂走得如同一隻巨大的鳥兒,他的眼睛血紅,即使在白日,也發出微微的紅光,“阿照有你這樣的朋友,是她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