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聯係到紅呂沒有?”寧無炎雖然閉上了眼睛,卻似乎看到昊天突然停住了腳步,“他說什麼?”
“太子進望歸樓了,阿照正陪他一塊兒玩,晚上,阿照要帶他去看煙火。”
“煙火?”
“是,胡文歸呈獻的,千堆雪。”
寧無炎的嘴角浮起一絲淡淡的笑,突然睜開眼睛,“昊天,把太子的印象投出來。”
“阿照不允許,”昊天的拒絕相當直接,這帳中隻有少數人知道他口中的阿照是誰,此刻不禁為昊天覺得擔憂,寧無炎的性情變幻莫測,往往一念之間,就白骨如山,他要見的人,竟然有人不允許?“每一次紅呂投了印象,阿照總是哭得不停,所以他騙阿照,投了印象,魂就會少……。”
沉默良久,寧無炎微微一笑,“紅呂和胡文歸呆得久了,也變得狡詐了。派去勸降的人回來沒有?”
“王爺,還沒有,傍晚時分,應該會有消息。”
“你們下去休息吧,謝文遠,去告訴葉子,在進帝都之前,我再不想聽見她的笛音。”
走出金帳,謝文遠和武昭並肩而行,遠遠看見葉子,武昭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謝文遠抬首眯眼看了片刻,“大將軍,我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這一次攻右下城,不會很順利。”
“為什麼?”
“王爺每當心煩意亂的時候,葉姑娘都會吹笛為他解憂,可是這一次,王爺禁止葉姑娘吹笛,他不想讓自己鬆懈下來,他已下定決心,無論花什麼樣的代價,都要拿下右下城,可是西門遠在右下城苦心經營了數十年,豈是那麼容易的,不是一仗就能打下來的。”
“我知道,當年我爹……,”武昭停頓片刻,“當年我爹也曾說過,右下城固若金湯,真是可笑,今天竟然是我來破它。”
謝文遠感歎著,緩步走到葉子身前,滿麵溫和的笑,“葉姑娘,王爺有些話,要老朽告訴你。”
放下笛子,葉子對謝文遠深施一禮,“軍師請說。”
“在進帝都之前,王爺需要聚精會神的研究如何打下右下城,不想再因為姑娘的笛聲分神……。”
“我明白了。”
陽光下,葉子冉冉遠去的身影顯得很孤單,武昭走到謝文遠身邊,沉默的看了良久,“這位姑娘對王爺真是用情至深……。”
回轉身,謝文遠淡然一笑,“你知道為什麼王爺一直很疏遠她嗎?”
不忍再看葉子的背影,垂首想了良久,輕聲道:“是因為王爺在進帝都之前,不想有兒女私情。”
“錯,當初小辣椒騙甄照,害她差點送命,從那個時候開始,樂族已經注定了被拋棄的命運,王爺恨小辣椒,所以整個樂族的人他都恨,這位姑娘一番苦心,注定成空。”謝文遠的嘴角一絲冷淡的笑,“當初你們去北州的時候,我為甄照算過命,你知道這場戰爭因何而起嗎?”
謝文遠的眼神,帶著一絲不常見的凜然,不待武昭回答,他淡然道:“是為了甄照,王爺,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當年在北州的時候,他問我他會不會娶甄照為妻,我說會,可是代價是屍山血海,也許他能感動天地,可是要感動甄照,卻要無數怨魂的代價,後來,我在外域再遇到他,我就知道,命運之輪已經轉動了,帝國,注定滅亡……。”
營門口傳來嘈雜的聲音,謝文遠和武昭對視一眼,快步回到金帳外,果然,帳外的聚將鼓已經敲響,所有的人站進帳內,寧無炎滿麵的戾氣,指著跪在帳中的一個人,“你們看看,這就是右下城對我們勸降的答複。”
年輕的將官,是寧無炎從北州調來的嫡係,神情堅定不屈,看得見左耳已經被削去,半片的臉頰鮮血淋漓,他的眼神很淡漠,卻很堅定,“王爺,右下城的守將說,寧可戰死,也絕不投降。”
“王爺,右下城派人送來了回禮。”
回禮?寧無炎長眉輕軒,“送進來吧!”
傳令兵將禮盒呈了進來,謝文遠伸手接過,然後恭恭敬敬的放到寧無炎麵前的矮幾上,再慢慢打開盒子,嗆人的石灰味迅速彌漫開來,盒子的正中,是一隻係著紅布帶的左耳,帳中的人大怒,寧無炎淡然一笑,“刑軲,你知道怎麼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