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去得遠了，在五海裏之外，有一艘早已安排好的大船送柳舞飛、侯拜羅和西門寧的孩子到帝都去，是因為甄照吧，否則，皇上怎麼可能饒過那個年幼的孩子。
“胡子叔叔，為什麼弟弟要到帝都去？咱們不回去了嗎？”
早已忘記了晨間的爭執，有些惆悵的看著那一抹越來越遠的黑，“是，咱們不會回帝都了，皇上也許會定都越州……。”
一燈如豆，大將軍武昭坐在左宰相謝文遠麵前，伸手為他斟一杯上好的熱榮，“軍師，您是否覺得奇怪，為何這幾日均聽不見葉姑娘的琴音？”武昭輕輕放下手中的夜光杯，“我初時以為葉姑娘病了，可是今日看來，葉姑娘身體健康，並非有病？”
“大將軍不必擔心，葉姑娘的確是病了，不過葉姑娘這病，並非在身，而是在心。”
“在心？”
“對，在心，在下聽聞數日前，葉姑娘見皇上終日坐擁愁城，便想以琴音取悅皇上，特地在艙外為皇上彈奏了一曲北州的民謠，結果招致皇上大怒，竟然當著眾臣的麵申斥了葉姑娘，皇上當時口氣極為嚴厲。”
嚴厲？不由有些奇怪的注視著麵前睿智的老者，他是自己見過最聰明的人之一，聽他說這番話，似乎頗有深意，可是這深意意味著什麼，自己可真說不上來，“我覺得皇上一向尊重葉姑娘，本以為立國後，皇上會立葉姑娘為後，為何皇上會突然大怒？真真的令人費解。”
“尊重？那就不是喜歡，皇上的心，自始至終，喜歡的，隻有一個人。”
“誰？”
“甄照。”
“她？她隨西門寧逃到永夜島，連孩兒都生了，皇上不恨她嗎？”
“哼，”冷冷的一笑，帶著無盡的嘲諷，“真是恨嗎？若皇上真的恨她，那麼，西門鈺早已成為刀下亡魂了，皇上能放過西門鈺，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甄照。”
“大人是在說笑吧！”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看著這位位極人臣的左丞相大人，“皇上怎會為了甄照……。”
“大將軍，你知道皇上為什麼會起兵嗎？那就是為了甄照的一句戲言，甄照對皇上說，‘你可以把整個天下送給我嗎？我是一個貪心的人，這天下間的寶貝我都想要，隻要擁有了整個天下，才能擁有所有的寶貝。’這些年來，皇上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甄照，你道這一次勞師遠征北州，皇上是為了追殺甄照？他是為了將她接回去，做他的皇後。”
這一刻，瞠目結舌，萬沒有想到寧無炎所做的一切，竟然隻是為了甄照的一句戲言，自追隨他左右，他身邊有多少優秀的女子，非旦容貌絕世，才智出眾，而且對他一往情深，他愛的，卻是那個對他流水無情的甄照，難道他不覺得痛苦？
“大將軍不必為皇上覺得不值，其實在甄照心裏，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喜歡的是誰，自己更喜歡誰？羽人的鎖心盒一般隻能由一個人打開，可是她的，西門寧和皇上都曾打開過。”
沉默良久，突然抬首微笑，“大人，我想您有一件事猜錯了，皇上如果要立甄照為皇後，他為什麼還不下旨呢？”
“大將軍，皇上的立後旨意很早以前就已經寫下了，如果在下猜得不錯，在皇上回帝都後的半年，他已經寫了冊封甄照為後的聖旨，立國初年，他一直不肯立後，是因為他認為甄照已死，自己的皇後已經死了，他的心也死了，怎麼可能再立後？他的希望就是他和甄照所生的太子殿下，直到他知道甄照還沒死，他的希望又複活了，而此刻，皇上要等甄照醒，等她醒來的第一刻，皇上就會將那道早已寫好的旨意，落著建國初年日期的聖旨召告天下，他要甄照知道，他一直都在等她，皇上愛她，真是很辛苦，不過皇上為甄照所做的一切都甘之若飴，咱們旁人又怎知他心裏的幸福。”
“軍師，皇上這般做，是不是太傷葉姑娘的心了。”
“皇上不會這麼認為的，在他心裏，葉姑娘和其他所有傾慕他的女子一樣，隻是他的臣子，皇上連自己都不喜歡，他怎麼可能喜歡葉姑娘或其他的女子呢他的心裏，隻在乎甄照的喜好，你知道皇上為什麼會為一道傷痕下令誅殺了右下城十萬人？那是因為甄照喜歡長得漂亮的人。”
真真的難以置信，皇上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甄照，突然省起，不由追問道：“軍師，您說太子殿下是甄照和皇上……。”
“你以為皇上會立一個前朝君主的兒子為太子？皇上在帝都的一年，早已與甄照春風暗度，他離開帝都時，甄照珠胎已結，至於大君嘛，白白做了一場美夢，連甄照的衣角都沒碰過，越州的小公主，不是代替甄照去陪伴大君了嗎？論到深情，越州的小公主對皇上可算得上情深一片，皇上辜負的女子實在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