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也許我們這樣的蠢人,是永遠不會懂皇上的心思的。”
“大將軍不必感慨,這滿朝的文武,隻有一個是真正的聰明人。”
“一個?軍師說的是自己?”
“錯,在下也是蠢人,真正的聰明人,是右丞相大人。”
“胡文歸,”驚呼失聲,那家夥平日糊塗透頂,又無比的貪財,真不知道皇上是看中他那一點,讓他做了右丞相,這家夥膽子頗大,滿朝文臣,隻有他一人敢教訓太子殿下,想到他種種愚蠢的舉止,忍不住展顏笑道:“他聰明嗎?”
“無比聰明,當初在下曾經為他算過命,他這一生富貴尊榮都來自一人,那個人就是甄照,皇上信任他,是因為他是甄照的朋友,太子殿下喜歡他,是因為甄照曾經告訴他,這世間除了皇上,隻有他可以相信,大家也許都覺得他糊塗,其實他一點兒都不糊塗,他喜歡甄照,喜歡得簡直要發瘋,可是他知道甄照不會屬於他,所以他默默的守候在她身邊,保護她,撫慰她,為她全心全意做好每一件事,卻不要求回報,他的付出,換來的雖然不是甄照的愛,可是他卻擁有了皇上無比的信任,他為皇上籌集的財物,不計其數,這世間,隻有他勝任得了右丞相的位置,可是每個人都覺得他無關重要,這才是真正的聰明。”
起風了,明日,便將離開碧海,回到北州的冰岸,雖然猜到皇上是想定都越州,不過,不知會不會有變故?
“大人,您看。”
應聲而起,走到武昭身邊,窗外月光如洗,雪白的羽衣飛揚,粉色的紗羅迷離如夢,那位坐在船頭的那個女子輕輕搖晃著鑲嵌了珍珠與寶石的鞋,黑發如水,如同將要臨風而去,她的聲音隨著夜風緩緩傳來,“我看到你留在鎖心盒裏的東西了。”
“是什麼?”
“一滴眼淚。”
“是啊,是一滴淚,”皇上的聲音帶著欣喜與悲傷,“我想,無論放旁的什麼,都會被拿出來,隻有那滴淚,不會讓人發現,永遠永遠會留在你心裏。”
“傻瓜,”甄照的聲音帶著一絲傷感,“你說,阿寧的葬禮開始了嗎?”
“開始了,紅呂聽到了羽人們吟唱葬歌的聲音,阿寧永遠留在雪湖了……。”
“你說他會孤單嗎?他一個人留在雪湖,會孤單嗎?”
“不會,因為他知道你仍然會想念他。”
“是啊!其實我在永夜島的時候,也很想你,我常常想,不知你什麼時候會來,如果你來了,會不會生氣?”
“不會,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我知道,你不會生氣的……,”甄照突然抬首看了看隱在夜色中的永夜島,“無炎,你說我死了之後,會到什麼地方去?我不能回雪湖了,我是不是會在世間流浪,永遠也找不到家。”
“傻瓜,我會陪著你,無論你到什麼地方,我都會陪著你……。”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會陪著我的,可是,我想你親口說出來,這樣,你就永遠不能反悔了。”
“即使不說,我也會永遠陪你的,無論你到什麼地方,我都追著去了。”
“無炎,”甄照的淚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我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歡阿寧多一些,還是喜歡你多一些。”
“沒關係,我知道你喜歡我,那就足夠了,我願意用一顆心來換你的半顆心……。”
“無炎,假如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會去找你的,無論你到了什麼地方,我都會去……。”
回過身,與謝永遠默然對坐,過了許久,謝文遠微微一笑,“皇上終於所償所願了,在這一刻,在甄照許下承諾的這一刻,我可以說,這天下終於安定了。”
抬首看著謝文遠,看了很久,“軍師……。”
“你不用問,其實你已經明白了。”
“宰相大人,”回過身,是傳令的太監,忙起身相迎,“大人,這是皇上親手書的聖旨,皇上要你寅夜發出。”
垂首看了良久,“軍師,為什麼這道聖旨……?”
“忘記了嗎?我剛才對你說的話,這道聖旨,是皇上在望歸樓上所書,在他離開帝都之前,他已將甄照立為新國的皇後,這是他的承諾,也是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