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馬侯爺的心裏卻隱隱有些不安,因為那隻黑佛石鐲光色晦淡。不過無論如何他不相信一枝梅今晚會從他府上盜走珍寶——就算抓不住他,隻要他不敢來,也就大殺了他的銳氣,黑了他的名頭。
琵琶彈的什麼曲子馬侯爺不知道,不知是他聽得心不在焉,還是九夫人彈得心不在焉。
時間在一分一秒流失,仿佛一河看不見的流水。琵琶聲越發把大廳裏映襯得靜如墳墓。二更鼓響過,眾人的神情越發凝重。
離三更隻有半個時辰了,大廳內外還是一派平靜。突然牆外有人喊叫了一聲,“一枝梅來了”,院內的高手們立刻有兩人跳了出去,但更多的人依然原地不動——調虎離山的把戲騙不了他們。果然,不一會兩個高手躍牆回來,說不過是隻黑貓。
話音未落,外麵忽又傳來嘶啞的哭喊聲:“放開我,我要見老爺……”
馬侯爺嚴令,今夜三更前沒他的命令一隻貓也不能放進這個院落,可是一聽是他寵幸的仆童馬小駒的哭叫,馬侯爺預感大事不妙,趕忙命令放他進來。馬小駒跌跌撞撞跑進來,麵孔扭曲、語不成聲地說:“爺……爺快去看看,夫人……夫人那邊出……
出大事了……”馬侯爺臉上驀然變色,“騰”地站起,連連追問出了什麼事,那馬小駒卻已急得說不出話,隻是上前拉住馬侯爺的手就往外走。馬侯爺六神無主地隨他走到門口,然後還不忘回頭喝令一聲:“誰都不準動窩,放進一枝梅你們全沒命!”說完馬侯爺便從這個院落消失了。
三更鼓響了,一枝梅沒有來,大廳內外的人都鬆了一口氣,隻有紅葉微微歎了口氣。但是這時候,剝去外衣、五花大綁、口被堵住、塞在夫人床下的馬小駒被發現了。取出口中絲巾,馬小駒哭著說,是一枝梅冒充他拐走了侯爺,還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枚梅花帖。誥命夫人打開帖子,隻見上麵寫著:侯爺被我請走,馬上叫九夫人帶上黑佛騎上白龍,一個時辰內趕到城外白沙山下,晚來一步,多來一人,侯爺隻能躺著回去!
一個時辰後,九夫人紅葉馬不停蹄地按時來到了城外白沙山下。前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被綁在樹上的馬侯爺,一個自然就是一枝梅。一枝梅清秀的臉龐在星光下顯得高傲冷俊。
紅葉把手鐲和寶馬還有自己交給了一枝梅。一枝梅對馬侯爺說:“你等著,天亮後就有人來接你,以後有了好東西給我留著。”
然後一枝梅打量著紅葉,半晌點點頭,然後問:“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人,你現在有兩條路,一是跟他回,二是跟我走!”
紅葉身子一顫,然後搖搖頭,說:“我想走第三條路!”
“此話怎講?”
“我自己走,你能讓我一個人走嗎?”
一枝梅想了想,點了點頭。草灘上一朵野花微笑著,紅葉摘了一枝戴在頭上,然後轉身離去。一枝梅卻很快追上去說:“寶馬和手鐲應該是你的!”紅葉毫不猶豫地搖搖頭,臉上帶著露珠般晶瑩的淚水說:“對我來說,自由才是真正的寶!”說完她燦爛一笑,沿著草徑輕盈離去。
一枝梅呆了半晌,忽然丟了手鐲,放了寶馬,喊聲“妹妹慢行,我隨你走”,便如飛般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