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知識分子模樣老太太,有一說一,沒有亂說,“那家人當時氣急敗壞,進醫院家茶時,還趾高氣揚,要證明他們懷的,不是聾子。可當結果出來,跟著看熱鬧的人,都轟動了。當時醫院方麵,還以為出了大亂子,煞是緊張,為那個孕婦複查了兩遍,結果都是一樣!”
圍著看熱鬧的人,小小騷動了一下。
“那個孕婦,不是那個道士找來的托吧?”有人小聲懷疑道。
“不是!”一個麵容威嚴的老者,一手倒背在身後,一手揮舞,像是在作彙報一樣,有力地說道,“我家小子,是公安局的!我讓他查了,那戶人家,開了一家海鮮餐館,生意很好,家裏很有幾個錢,不會參與這種檔次的騙局!”
“原來是真的啊……”一陣輕微的驚歎,在人群中響起。
張琅駐足聽了幾句,笑了笑,邁步走進茶樓,隨後便傻了眼。
茶樓裏,坐滿了一個個抱著大肚子的孕婦!
感情外麵站的,都是家屬。
孕婦,都被安置在茶樓裏,等待劉半仙的到來。
他昨天靠窗的位置,已經被一個準媽媽給占據。
那名孕婦拿著兒童讀物,一臉幸福的輕聲念著《龜兔賽跑》,大概想讓肚子裏的孩子,從小就養成堅韌不拔的性格。
看樣子是不會給他讓出位來。
“先生,您來了?不好意思,您昨天的位置,已經有人坐了。”茶樓老板見到他的大墨鏡,一下認出,這就是昨天來的客人,帶著歉意說道。
張琅躊躇了一下。
老板為了攬客,殷勤地說道:“要不,您上二樓?二樓高,景致看得遠,喝茶心情也會好很多。”
“有沒靠窗的位置?”張琅在老板盛情邀請下,抬步上二樓。
二樓裝飾,是傳統的江南雕花窗欞,繁複的雕花紋飾,擋住了大半玻璃窗,人在窗後,外人很難發現上麵有人觀望。
張琅很滿意這樣的裝飾風格。
他走了一圈,看到窗外有一塊很大的招牌。他探出窗,見那是一塊保險公司的廣告牌,正擋在一扇雕花窗欞前方。
“那裏是一個包間,先生要看一下嗎?”老板察言觀色,極有眼力,立即出聲道。
他打開包間,側身請張琅先進。
這是一個小包間,兩張布藝沙發中間,放著一張條桌,略顯局促。
窗外,廣告牌垂下來,距離牆麵不到五十公分。包房裏的人,隻能從側麵、廣告牌下方狹小的一線空間,看到街麵。
很隱蔽。
“我每天八點半來,九點半,最多十點離開。”張琅開口道,“我看你包房,每小時收費三十元,我出六百,包一個月。每天這個時段,不管我來不來,你都要給我留著。”
茶樓不是很大,孕婦們現在已經占據了一樓,以後會不會進占二樓,誰也不知道。
他要先行圈地。
他掏出錢來,一張張擺在條桌上,靜靜望著老板。
老板沒怎麼講價,就答應了他的要求。
茶樓早上,生意都是很清淡的。張琅白送錢給他,他怎麼會推辭不要?
“來了來了!老道士來了!”
張琅坐下不久,就聽到外麵熱烈的胡穎生,從廣告牌縫隙望出去,外麵已經有數十人在等待。他們都頭望著路口方向,滿臉欣喜。
“大師,我已經到了。”
耳塞中,傳來劉半仙抖動的聲音,看來熱烈的氣氛,也讓他有些心虛。
“我還在昨天那個茶樓,你到廣告牌下來,我就在你頭頂。”張琅捂著耳麥,低聲說道。就是在包房裏,他也不會大聲和劉半仙交談,以防隔牆有耳。
劉半仙的情緒頓時穩定下來,傳來的聲音也清晰了許多:“大師,昨天的錢,我已經把一半,存入了你的賬號。”
“行!”
張琅有些好笑。劉半仙對他非常恭敬,但涉及到金錢,還是害怕吃虧,用這種方式,向他確認當初的分成協議。
也對,劉半仙都好幾十歲的人了,就算張琅是有道高人,也來不及渡他修行。
金錢對他來說,關係到下半生的幸福生活,如何不著緊。
劉半仙在廣告牌下剛剛站定,就有上百個人頭向他湧來,人人手上都揮舞著百元鈔票,高呼著,讓他為自己的女兒媳婦兒身孕觀氣。
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奮力護送著一位老人,排開人群,來到劉半仙麵前。
老人看起來老態龍鍾,沒有七十也是六十好幾,見到劉半仙就作揖打躬,還沒說話,眼淚先流了出來。
“道長,請先為我家媳婦兒看看吧!
我和老兩口兒,當初響應國家號召,二十七八歲才結婚。此後長期兩地分居,三十多歲才住到一塊,三十五歲上,有了這個孩子。
我們希望孩子成材,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教他做人,教他認真學習。
結果這孩子,繼承了我們的性格,老實忠厚。結果,他也是三十一歲上,才結的婚。又為了工作,媳婦兒打了好幾回胎。都三十五六了,想要孩子了,卻怎麼也懷不上了。
現在,我媳婦都四十二歲了,如果再懷不上,可能就永遠懷不上了!我們兩家老人,暗地裏不知掉了多少眼淚,求神拜菩薩,什麼偏方都用過了,都沒成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