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丹麥冰磧平原的海灘上,北極狐突然驚恐地跳開,就像是遇上了更強大的掠食者,一個身批厚厚馴鹿毛皮甲的巨人出現在冰原上,他身背一把劍刃寬大的巨劍,劍套裏似乎還有另一把雙手劍;他一隻手提著一隻嚎叫的黑色野豬,另一隻手緊抓著一些枯樹枝,沉重的戰靴踩得冰麵滋滋直響。他向這個幾乎凍僵的黑發男人走去,騰出一隻手抓住他的衣領,把他拎進了冰岩洞穴。
巨人將枯樹枝堆起來在冰岩洞穴裏升起一把火,接著他把自己身上馴鹿毛皮脫了下來離火堆一定距離後鋪好,再把黑發人放在上麵,接著他抽出巨劍,忽地一下切掉了仍在嚎叫野豬的頭。
他一隻手倒提起野豬,把豬頸動脈裏的鮮血傾灑在黑發人的臉上與身上,用一大塊熱乎乎沾滿鮮血的肉擦著黑發人的臉與胸口,然後摘下頭盔把裏麵裝滿雪水在火上烤,再用這些溫水擦拭著黑發人的臉。
黑發人疲憊地睜開栗色的眼睛望著巨人的臉,巨人藍色的眼睛在召喚他的記憶,思考讓他無比頭痛,“你真是個強壯的家夥,”巨人笑道,“我不能保證你一定能活過來。”
黑發人又昏昏沉沉地和上了眼睛,回憶伴隨著巨人的藍眼睛回到了丹麥北部的克倫鎮。
克倫鎮是丹麥北部冰磧平原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村鎮,簡陋的村鎮幾乎無險可守,但因為有大路通向丹麥北部最重要的貿易城鎮海澤比,所以經常被挪威海盜們占據,被挪威海盜雇傭從西南部平原上進軍的一支方日耳曼雇傭軍——阿拉瑪諾傭兵就駐紮在這裏,在得到哈格裏夫挪威主力軍敗退的消息後,傭兵首領艾裏克決定按兵不動,而包圍他們則是雷拉格麾下最精銳的一千名瓦朗尼亞人。
墨色烏鴉圖案的紅色戰旗在寒風中獵獵作響,旗幟下,雷拉格披掛厚重而精致的黑色重鱗甲,身背鋒利的冰川之刃,左臂綁著精鋼小圓盾,口中哈著白氣,栗色的眸子凝視著阿拉瑪諾人的防禦陣型。身後的瓦朗尼亞人隊形齊整,士氣高漲,慘淡陽光下的雙手戰斧反射著無窮的殺氣。
“我們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挪威人的失敗讓阿拉瑪諾人也士氣低落,這可是個全麵殲滅他們的好機會。”一個部下提議道。
如果是在往常,雷拉格會采納這樣的意見,他估計這次進攻會付出一百人的代價,然後全部殲滅這五百阿拉瑪諾人包括他們的首領。
從父親交給他冰川之刃的那一天起,他突然感覺自己的訓練的這支瓦朗尼亞軍特別寶貴,就連他們用的大戰斧、鎖子甲、大盾似乎都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仿佛他並不是為父親未來國家而訓練他們。他不想損失任何一個人,更重要的是,哈拉爾德要他立即返回,現在他與父親的關係很微妙,他不想這個時候違反父親的命令,他沒有時間了,必須進行一次收益巨大的冒險。
“我是指揮官雷拉格,‘金發王’哈拉爾德的長子!要求與你們的首領進行決鬥!”雷拉格向空中高舉著拳頭,向對方陣營大吼,“你們沒理由拒絕!我現在正占據絕對優勢!”
“我們不用冒險!”一個部下小心地望了望雷拉格的臉,仿佛他中了什麼邪,“沒人願意與艾裏克決鬥!”
這樣的宣布在兩軍陣前都引起嘩然,阿拉瑪諾人的驚喜與瓦朗尼亞人的擔心瞬間籠罩了整個霧氣蒙蒙的戰場。
“如果艾裏克勝了,我們會立刻撤離,如果我勝了,”雷拉格遠遠盯著阿拉瑪諾人戰熊旗幟下那個身材高大的領袖,繼續大聲叫道,“你們要離開挪威人加入我們!”
對方極其爽快的答應了這一條件,阿拉瑪諾人的陣型中間漸漸分開,給他們的首領也是最強壯的武士讓出一條路。所有阿拉瑪諾人都帶著敬畏望著他們身材高大的領袖。
“如果我艾裏克勝了,你們必須撤軍。”他的對手用渾厚的聲音提醒他。
雷拉格盯著眼前這個手臂上紋滿靛藍色刺青,短金發的巨大對手,就算是在日耳曼人中也算是夠巨大沉重的,肌肉虯結的手臂簡直能撕碎北極熊,淡藍色的雙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濃密的胡須驕傲地卷起,他所持雙手巨劍將近二米長,巨寬的劍刃讓這把怪獸與其說是劍不如說是重錘,他碩大的戰靴每一次踩在冰麵上都讓兩軍為之肅然,日耳曼人和我們一樣,雷拉格微笑地想,喜歡那種頂天立地,力大無窮的巨漢,可以在戰鬥中完全震懾對手。
“當然,不過如果你輸了,你們也得遵守諾言。”雷拉格閃亮的雙眸的掠過對方的劍刃,這把巨劍已經久經戰陣卻缺乏足夠細致的保養,這在蠻荒時代的北歐是常事,雷拉格從不相信什麼自己那把“冰川之刃”所帶魔法,所謂魔法,所謂鋒利無敵,完全是打造時拜占庭與北歐最佳工匠的精細打造與維修,還有哈拉爾德十年如一日的精心保養,每天父親在劍上都要花上一個時辰去擦劍、盤劍、上油。“艾力克,”雷拉格平靜著盯著日耳曼巨人的雙眼,“我們丹麥人和你們阿拉瑪諾人一樣,都是講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