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習涼風越過安納托利亞高原西北部,穿過群山間的深切穀地與陷落盆地。這是當地這個時候罕見的涼爽天氣,讓在狹窄平原上進軍的士兵們感覺到愜意。
但拜占庭北方軍團的統帥,亞美尼亞人凱納斯不會有這樣的感受,這種地形,正是對手突厥騎兵發起伏擊的理想區域。他的精神高度集中,懷疑每一處高地,無數次派遣薩亞斯帶領他的阿蘭輕騎兵前去哨探以確保大軍的安全,年輕人已經開始懷疑他曾經在戰場上狂放衝殺的父親是不是已經變得膽怯了。
“這樣的行軍速度,”薩亞斯向父親抱怨道,“我們得花幾個月才能到達安卡拉,這樣的話,亞爾斯蘭早就能集中他的軍隊來抵擋我們的進攻了。”
“我們已經進入了最危險的區域,”端坐在白色戰馬上的凱納斯警告他,“我在先皇約翰大帝的帶領在這裏打過仗,我像熟悉你一樣熟悉這片高原。突厥人一定會利用這一點,”他仔細觀察著遠方一個樹木不多,麵積很廣和地勢平緩的高地,揮手讓士兵們停止向前,“比如那裏。”
“我帶阿蘭騎兵們再過去看看。”薩亞斯說。
“不用,”凱納斯警覺聆聽著遠方的聲響,注意到樹林裏的鳥兒正在雜亂無章地飛向高空,“原地立即列陣。”
很快一陣清揚的馬蹄聲傳入凱納斯的耳鼓,遠方黑壓壓包裹著頭巾,手持勁弓的騎手們成散陣密密麻麻出現在凱納斯與拜占庭士兵的視線中,突厥人沒有浪費這個地形,高地上阿布杜爾一勒胯下的黑色駿馬,向後揮舞著手臂,簇擁著綠色星月旗幟的突厥弓騎兵們攜帶著煙塵向高地下方湧去。並且越跑越快。
三千輕裝突厥弓騎兵從高地上飛馳而下,決定利用這個良好的地型給凱納斯一個教訓,突厥騎兵們敏捷繞開了正在列陣的拜占庭重步兵,準備以一陣箭雨後再衝擊拜占庭人的弓箭手。
出乎預料,拜占庭這些來自草原與黑海之濱的步兵弓箭手毫不驚慌。顯然他們有對付突厥騎兵充分的經驗,他們的複合長弓比對手的射程更遠,而且處於靜止狀態射擊時精準度高得多。他們很迅速地列隊拉弓,瞄準著飛馳的突厥騎兵。
“放箭!”隨著弓弦的驚響,拜占庭弓箭手們立即射出鋪天蓋地的箭雨,漫天箭雨劃破長空向敵騎兵飛去,突厥人弓騎兵弓箭射程不夠無法還擊,立即在這些步兵神箭手麵前被射的人仰馬翻。
“第一縱隊與第二縱隊重步兵立即向前!”凱納斯望著已經列陣完畢的重裝步兵高聲叫道。
兩列重裝步兵立即向前奔跑,盔甲與戰靴發出隆隆巨響,他們繞過弓箭手的陣型,排成兩列陣型,整齊的舉起他們的大塔盾,架起長矛,保護住弓箭手的陣列。
阿布杜爾的突厥弓騎兵衝入自己弓箭射程之內,邊奔馳邊向拜占庭步兵陣型射擊,但他們的箭大部分被重裝步兵的塔盾牢牢護住,幾乎沒給軍陣造成什麼傷亡。
阿布杜爾企圖繞開拜占庭人長矛如林的重步兵,但重步兵們在凱納斯的指揮下迅速轉移位置,牢牢保護住弓箭手。雖然在移動中也有部分重步兵中箭陣亡或受傷,但隊形完全沒有慌亂。阿布杜爾無法讓他的騎兵麵對閃亮的矛尖衝鋒。而拜占庭弓箭手們似乎對己方重裝步兵的保護很有信心,始終保持穩定射擊,飛翔的箭雨伴隨著突厥弓騎兵與戰馬的的慘叫,阿布杜爾放棄了繼續對射或衝擊的念頭,轉身撤離。
然而他的後軍出現了極大的慌亂,後方襲來的箭矢如一陣飛蝗般釘向後陣突厥騎兵的背麵,人與馬成片翻倒,阿布杜爾剛剛撥馬向後,部下已經告知他噩耗,“拜占庭人的輕騎兵繞上了高地,他們正在攻擊我們的背麵!”
就在步兵弓箭手與阿布杜爾對射之時,凱納斯就已經派遣薩亞斯帶領阿蘭騎兵繞到了突厥人的背後,精銳的阿蘭輕騎兵從高地上紛紛衝下,邊奔馳邊開弓放箭。而薩亞斯在張弓射死三個突厥人之後,他的亞美尼亞良駒已經衝進了突厥的陣型,年輕騎射手以最快的速度背上複合弓,左右手幾乎同時以抽出寒光閃閃的兩把彎刀。在空中劃動出優美而犀利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