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莉亞最終在安條克城郊外與“好心的先生”再次會麵,她已經得到了坐騎,但再快的坐騎也不可能去追趕沿地中海北岸高速順風行駛的戰艦,哈薩辛首領第一次感覺身心俱疲,挫敗感讓暗灰色瞳孔目露殺機,她已經開始考慮是否處決掉這個給他錯誤情報的手下,也給隱藏在安條克城附近的突厥間諜們都提個醒。
“皇帝確實是在最後一晚才改變了計劃,”‘好心的先生’幹巴巴地說,“這點我們無法預料。”
“可我需要的是一個不殺你的理由。”塔莉亞輕輕抬起眼睛,嘴角掛著一絲冷笑。
“我有,情報,”男人結結巴巴地說,咽了咽唾沫,“也許不能彌補此次任務的損失,可對您本人來說意義重大。”
塔莉亞盯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我現在知道,一個人的下落,”男人抓住自己求生的機會,“您的妹妹。”
——————————
月色倒映在離愛琴海西海岸大城市薩瑟羅尼卡南部不遠的一個海灣中,天然的地形隱蔽了海盜們的戰船,諾曼海盜頭子羅伯特望著麵前這個膚色黝黑的特使,盤算著從一箭雙雕的計劃中可以獲得多少好處:阿拜多斯港口中停留的百條商船會是他的囊中之物,這還不包括‘季風’之前答應的巨額酬金。
向君士坦丁堡海岸運送的努爾丁大軍是否成功不關他的事,事情結束後,穆斯林領袖不會再需要他的船隻,他可以賣掉商船上的所有貨物以及一部分商船,酬金作為經費來改造另一部分高性能商船作為自己的戰艦,他將成為愛琴海上的國王。
“拜占庭帝國在南部的防線已經在主人的打擊下崩潰,你唯一的對手泰格休斯的艦隊一部分在尼西亞西麵護送運兵船,另一部分在克裏特島,愛琴海中部對你來說暢通無阻,”迪亞斯頓了一頓,他已經從海盜頭子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的心思,“萊迪西亞的失守消息很快就會傳遍整個東部王國,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商船隊們統統分散轉移你可就無計可施了。”
“北歐人的艦隊正在返回君士坦丁堡途中,”羅伯特提出自己最後一個擔心的問題,“他們會不會對我們的計劃有所阻礙?”
“黑海現在可一直是在刮西風,”迪亞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他們現在連君士坦丁堡都趕不到。”
“酬金要先付,”羅伯特沉默良久說道,“上船之前付。”
“這是主人承諾的,”迪亞斯點點頭,“你會在見到主人之時得到你的酬金,祝你襲擊士麥那港口順利。”
“是阿拜多斯港口。”羅伯特糾正道。
“確實是阿拜多斯。”迪亞斯看了一眼羅伯特,“那就讓我們說再見吧。”
一個星期後的夜晚,迪亞斯的小船悄悄地返回君士坦丁堡,但他沒有立即回皇宮去見‘季風’尼西塔斯回複消息,也未回鍋匠區哈吉大叔那裏彙報成果。他穿過城西的查瑞修斯之門來到了大墓地,迪亞斯微微抬頭望著昏暗的月色,又快速掃視了四周,這個時間不會再有任何活人前來造訪。
陰森的墓碑群中,一塊不起眼沒有任何碑文的墓碑孤零零地直立在那裏。迪亞斯凝視墓碑良久,緩緩俯下身體,久久跪在墓碑前。
十一月三十日,這將是曆史中將要銘記的一刻,而我,一個卑賤的努比亞女奴之子即將在天翻地覆的事件中扮演最重要的角色。巴夏將在斯塔姆的支持下對特拉柏森城堡發動夜襲,隨後海盜羅伯特將會奇襲阿拜多斯港口,而所有這一切我都在其中穿針引線。
迪亞斯的淚水沾濕了墓碑,當一切結束之際,當我成功之際,我會回到這裏,在你的墓碑上刻上名字,我唯一記得音容笑貌的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