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種讓呂凡凡覺得身邊有男人的生活。戴向軍像一個默默的追求者,悄悄地為呂凡凡做著一切。一塵不染的車,散發春季裏新鮮油菜花清香的天倫味,舒緩撩人的經典小提琴曲,以及追隨自己款步走入單元的深情目光,都讓呂凡凡體味到一種被崇敬被嗬護被向往的愉悅,並且這種愉悅催促體內雌性荷爾蒙加速分泌,從而表現為出少女般的滋潤和溫情,於是,不知不覺間,呂凡凡像是生活在閃光燈下,每天都感覺有無數個鏡頭對準自己,使她不得不時刻保持最佳的精神麵貌和優雅的儀態,穿著一步裙出現在戴向軍視野當中的時候,不知不覺讓移動的步伐在兩個光滑的膝蓋內側產生輕微的摩擦,使自己的儀態更像懷春的少女。她甚至因此而產生幻覺。有一次應酬到半夜才回家,恍惚中感覺追隨她上樓的不是戴向軍的目光,而是戴向軍活生生的人,而且,這個活生生的戴向軍一直跟隨她到了床上,躺在她身邊。剛開始,戴向軍是側身看著她,後來,忍不住像雞啄米那樣迅速而輕柔地親吻她一下,仿佛是在試探呂凡凡的反應。呂凡凡繃著自己,裝睡著,沒有任何反應。過了一會兒,戴向軍的膽子大了一些,開始輕輕地但卻是實在地親吻她。由於是側麵,所以先是親耳朵,然後親臉,最後終於親吻到呂凡凡的嘴。而一旦親吻到她的嘴,戴向軍的膽量就徹底大了起來,由原來的輕輕地親,變成大力地親,並且一直從嘴角外麵親吻到嘴巴裏麵,從脖子親吻到大腿之間。直到戴向軍把她的兩個腿分開,肆無忌憚地把舌頭伸進她最私密部位的時候,呂凡凡繃不住了,突然張開雙腿,緊緊地把戴向軍夾住,敞開雙臂,用力地把呂凡凡抱住,並且“哇”地一聲叫起來。
不用說,呂凡凡失態了。但情有可原,因為畢竟這是呂凡凡四十年來的第一次。既然是第一次,難免有些激動過分,而一過分,呂凡凡就驚醒了。醒來一看,傍邊並沒有人,既沒有活生生的戴向軍,也沒有其他任何一個男人,但奇怪的是,自己竟然一絲未掛,而且渾身濕漉漉的,像是真正經曆了“第一次”一樣。這是怎麼回事呢?呂凡凡到現在也沒有弄清楚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呂凡凡並不是自作多情。感覺是互相的。事實上,當時戴向軍對呂凡凡也產生了依戀。他忽然發現,從本質上說,他是個追求成功的人,無論是以前在部隊,還是後來到證照中心,以及在南國當“臥底”,雖然表現的形式不相同,但目標是完全一致的,就是追求成功。因此,戴向軍對凡是成功的人都佩服,都景仰,包括在部隊的時候對首長,轉業之後對柯秘書長,以及現在的對呂凡凡。不過,因為呂凡凡是女性,所以,這種佩服和景仰就慢慢地轉變成了愛慕。
是的,戴向軍愛慕呂凡凡,加上當時他在南都是單身,所以,這種愛慕在夜晚就有機會在內心消化、提煉、升華。當時戴向軍甚至想象過自己與呂凡凡的可能性,但他並沒有像呂凡凡那樣想象得具體和深入,而僅僅是想象了一個開頭就沒有敢繼續往下想。因為他已經變得現實,對於自認為根本不可能的東西不願意花無謂的時間想得太多。在戴向軍的骨髓裏,還存在著男人不能比女人弱的觀念,他認為當時的呂凡凡已經是非常成功的大企業家了,而他自己除了通過鑽國家政策的空子賺了一點錢之外,一無所有,一無是處,而他賺的那一點錢與一個真正的大企業家相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至少也要等到自己的天安公司成立並能與呂凡凡的南國尋呼分庭抗禮之後,他才有資格來考慮自己對呂凡凡的愛慕。於是,當時戴向軍的真實想法就是三個月一到立刻離開南國,去開創自己的天安帝國。
到了真要離開南國的那一天,戴向軍幾乎一天沒有說話,默默地為呂凡凡更新了天倫香水,把車子擦了又擦,祈禱著這一天無限漫長,他就這樣一直擦下去。但那一天不僅沒有延長,還仿佛比平常更短一些。當一天終於過去,呂凡凡終於下班的時候,戴向軍不敢正眼注視呂凡凡的目光,怕一對視,他就收不回來,如果那樣,就是對呂凡凡最大的不尊重了。畢竟他當時的身份是司機,而呂凡凡是他的老板,老板司機對老板想入非非,不是對老板極大的不尊重嗎?所以,當時戴向軍所能做的,就是盡量把車子開得慢些,再慢一些,最後,終於慢到了極限,完全停了下來,於是,才有了他們分別時那段對話,那段夕陽,以及那段令戴向軍難以忘懷的呂凡凡晶瑩剔透的淚水。
離開南國傳呼之後,戴向軍所做的一切呂凡凡都清楚,包括丁有剛陪他看廠房,趙行長與他洗桑拿,甚至戴向軍私下在她身邊挖人等等,呂凡凡都清楚。當時呂凡凡很感動,認為戴向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是為了她,為了能配得上她而在拚命努力,因此,呂凡凡甚至在暗中悄悄地成全戴向軍,包括成全周柏林他們離開南國去天安。所以,當佳信和萬通兩個老總要與她一起扼殺天安的時候,呂凡凡當然不予理會。但是,當天安真火起來之後,當天安果然能與南國分庭抗禮之後,戴向軍並沒有來向呂凡凡表白,這,難道不是對呂凡凡極大的傷害嗎?
其實戴向軍並沒有打算傷害呂凡凡。在商言商。戴向軍當時所做的一切都是商業行為,他沒有打算傷害任何人。比如從南國挖走周柏林,戴向軍認為南國尋呼是國營單位,而不是呂凡凡私人企業,即便是“挖”,受到傷害的也是南國尋呼,而不是呂凡凡個人,況且,周柏林有跳槽的權利,如果周柏林在南國做得開心,誰也不能把他從那裏挖走,而如果他在那裏做得不開心,感覺自身的價值沒有得到體現,那麼,他可以跳槽到任何一家公司去。而事實上,由於體製的差異,當時戴向軍為周柏林所開出的條件是呂凡凡在國營單位的框架內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
這個條件是:5%的公司股份,人事檔案調到中國華安集團,辦理去香港的單程簽證。
這樣的條件,別說呂凡凡根本就不能開給周柏林,就是呂凡凡自己恐怕連想也沒有想過。雖然周柏林並不一定衝著這些條件才放棄南國加盟天安的,但是,這些條件的開出也確實促進了周柏林的跳槽。關鍵是這樣的條件讓周柏林看到了自身的價值,因此,周柏林的跳槽也就成了必然。
但呂凡凡不這麼看。在她看來,戴向軍所做的一切就是針對她的,是因為得不到她而對她進行的報複。於是,她懷恨在心。不過,她並沒有對戴向軍實施反擊,因為她是聰明人,會分析,根據呂凡凡的分析,愛得越深,恨得越切,戴向軍能這麼針對她進行傷害,深層原因還是愛她,所以,呂凡凡還在等待,等待著戴向軍大膽地向她表白,如果戴向軍這樣做,呂凡凡打算放棄一切陳腐的觀念,接受新思想,即便不能做正式夫妻,哪怕先做情人也不是完全不能考慮的。呂凡凡相信,無論從哪方麵講,她一定強過戴向軍老婆一百倍,因此,隻要戴向軍大膽地向她表白,隻要她自己不要總是抱著老觀念,那麼,她和戴向軍一定能夠走到一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