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回來的時候，很狼狽，差點丟了性命。但好的是，出城時留的隊伍，在關鍵時刻救了他。他很是傷心，那些跟了他許多年的士兵，很多已經永遠地離開了他，留在那荒野裏。他們的屍體或許都沒有人收，沒有人關心他們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總之，他們像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靜悄悄地離開。
李國非常懊惱，他閉門不出，誰也不見。除了養傷，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直到小乙來看他。小乙也沒有想到是這樣的結局，其實誰也沒想到能有如此嚴重的損失。小乙能感受到李國的傷心，他不僅僅是為那些沒有了性命的士兵傷心，也為自己的遠大理想而傷心。這些年積攢的家業大部分已毀，如果要東山再起，太難了。
小乙沒有事先給李國打招呼，就來了。李國躺在床上，他的身上還有傷，雖然已經沒大礙了，那也需休養。他靜靜地躺著，像個將死之人。沒有聲響，也不說話，仿佛已經跳出了這個世界，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沒關係。他的眼角裏有淚水，始終在打圈圈，偶爾一滴會順著臉頰流出來。小乙讓左右都退下，隻有他坐在旁邊，也不說話在，就隻是陪著李國。
文選也來了，他也坐在旁邊，兩個人靜靜地坐著，沒有人說話。就這樣，三個人默默地，從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夜深了，小乙和文選一起走了。第二天，他們依然過來，陪著李國，依然不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好的是，聽下人們說，晚上他們走後，李國吃了一點點東西。這就很好，人總是要自己解救自己。
就這樣持續了幾天，李國不再躺著了，他主動去了小乙那裏，而且是一大早。小乙正在和文選吃早飯。李國給小乙安排的這個小宅子，很是得體，雖然小，但什麼都有，而且環境很好。文選負責保護小乙，也住在這裏。還沒來得及舉行儀式，所以很多人還不知道小乙的身份。小乙也待大家像家人一樣，沒有架子。
終於，三個人可以坐一起吃早飯了。先是一陣沉默，然後李國終於說話了。他一張口，便哽咽了。
“李將軍，勝敗乃兵家常事，切莫再責怪自己了”。小乙見李國又傷心，便先開口了。
“可是，這麼多年積攢的家業，快毀完了，再想成大事，難上加難了”。李國還是沒有走出心結。
“不，不，最重要的是你還活著，城還在，士兵雖然傷亡慘重，但還有點家底，不是所有的都沒有了”。小乙安慰道。
“就這點家底，如果清兵再打到我們這裏，恐怕城難保了，就算我們再拚命，估計也保不住”。李國已經喪失了信心。
“就算清兵打過來，我們還有人，還有百姓，我們還能守。退一萬步，即便守不住，我們還可以去其他地方”。小乙此時反倒比任何人更堅定。
“是的，沒有兵我們可以再招兵，沒有武器我們可以再生產，沒有糧食我們可以種，隻要人在，一切都有可能”。文選也開口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