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貞觀某年某月某日。
在人生漫長的記憶中,這應該是風調雨順、風和日麗、風清月明、風流倜儻的一天。
可對我來說,這一天如此黑暗。仍誰在馬吊桌上連熬了三天,沒糊過一把牌,那天地萬物都將是黑暗的。
誰他媽在這時代就發明的馬吊,發明個**呀!大唐盛世,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我這樣的拉風的男人真的傷不起。第恩次摸了摸幹癟的香囊。我的手有些顫抖。
三天,整整三天,三十六個時辰。我都沒糊過牌了。
我知道,世民在看著我,咬金在看著我,玄齡、阿征也都在看著我。盡管我一直低著頭,但我仍清楚地看到,他們注視著我的眼神,已經從開始的期待、疑惑、不屑,慢慢地到了鄙視。
我這樣清高、亮節、不打誑語、充滿自尊心的人已經賒賬兩天了。白天黑夜,黑夜白天,太陽月亮,月亮太陽。年華似水依依而逝,不變的隻有我依然寂寞的香囊。
房玄齡狠狠地盯著我摸握著香囊的玉手。幹咳了幾聲,說:“俺們不急,俺們不急,別擼下身,別擼下身,先摸牌!先摸牌。”
擼你妹呀!賭桌見人心,我今朝算是看透你了。看他那副****的嘴臉,我心中想。
咬金朝我吐了煙圈,瀟灑地說:“賭品好,人品就好,偶老金從不隨便欺負人。不過惡人終須有人做。我是粗人,也就直說吧。我看這錢……是不是該……差不多……先清一下?”
我的頭已經差不多埋到了胯裏。
終於,我充滿寄望地望向阿征,期望他能讀懂我的內心。三年前金光寺詩歌朗誦比賽,全賴我替他寫的稿子他才得的第一。
阿征一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想!
魏征歎了口氣,忽然若有所憶地說:“猶記得幾年前,曾經有個叫,叫,叫孫什麼來著的,也是玩輸了賴帳,聖上一怒之下把他發配了去五指山下,不知道現在一切安好”。
好,算老子認錯了你!哼,別以為我求你可憐,什麼諫議大夫,小心我把你以前替人洗馬的底子給抖出來的。
世民望著我的神色很古怪。
這不可一世的君王,權傾天下的人物就這麼蕭蕭然負手直立。不吭一聲地望著我。大哥,打馬吊不帶站著打的。皇帝**大也不用這麼顯擺吧。
我無助地喃喃道:“義兄……”
世民把頭扭過一邊,對著窗外喃喃自語:“我本將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背你妹的台詞呀!唱你老木的大戲呀!
我的頭低得都快吸到**了。
暴了,暴了。我的人生,已經到了絕處,除了逢生,我別無選擇!
世民朝房玄齡輕彈手指,微微道:“房相國,貞觀立律上可曾寫有如何處置賴賭之徒。”
房玄齡輕撫了長須,正色道:“回皇上,貞觀立律第七百八十八條有道,若欠賭金不還者,須以重罪責之,以欠賭金為界區分,輕者腰斬,重者閹之。”
世民淡然道:“何謂閹之?”
房玄齡用手作了一個切的動作,凝色道:“回皇上,閹者,即民間所謂切******。”
“偶,謝特!這死家夥肯定恨極了我上次在玉花樓歌會奪了第一,贏得紅牌名妓如花的青睞,現在擺明了要置我於死地。”
世民轉頭望著我,輕輕搖了搖頭,眼中似有淚痕劃過,喃喃道:“罷了罷了,我和賢弟相識二十載,從小相親相愛,一世人兩兄弟,我如何能切自己兄弟的老二。”
我心頭狂喜,果然情誼兩心知,這下有救了。
魏征伏身向世民叩首道:“還請皇上三思三思再三思,須知律之所定為嚴告天下,怎能隨意更改。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果朝令夕改,怎能得天下民心所向,眾望所歸。”
我心頭狂怒,把這馬夫全家在腦裏淫了一萬次呀一萬次。
世民顯為之所動,沉吟不語。
咬金望了望世民,似有話說。
世民道:“盧國公似有話要說,但說不妨”。
咬金望了望我,點了點頭,點頭道:“臣等均知政令須言出必行,但法律不外乎人情,立法所出,目的應在於救人而不在製裁人。臣以為閹者,目的不過在於使犯罪者再不能行人道,現在天下大定,如果皇上為了若幹銀貨就切了自己義弟的底滴,恐惹天下非議。”
是極,是極!老金所言極是。我淚眼朦朧,望向咬金,心想:“此時此刻,方知誰個對我情深義重。基情永存!”
世民沉吟不語,顯是一顆碩大帝心,正如小鹿般洶湧澎湃。片刻後,這千古一帝方沉靜下來,臉上一如從前,淡淡詢道:“如何才能即不惹天下人非議,又不被人詬指朝令夕改呢?”
“焚書坑儒,焚書坑儒!”旁邊正在看《尋秦記》的一太監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