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性與可愛(1 / 3)

真遺憾,性這個小詞竟是如此醜惡。.一個醜惡的小詞,幾乎讓人不可理解。到底什麼是性?我們想得越多,就越糊塗。

按照科學的定義,性是一種本能。那本能又是什麼呢?很明顯,本能是一種古來有之的習慣,根深蒂固;而習慣,無論其曆史多久,總有它的起源。但性卻無源可溯。哪兒有生命,哪兒就有性。所以說,性決不是什麼日積月累養成的習慣。

也有人把性說成一種欲望,像饑餓一樣。欲望?對什麼的欲望?難道是繁衍生息的欲望?真荒唐。有人說雄孔雀開屏為的是吸引雌孔雀,讓她滿足他繁衍後代的欲望,要是果真如此,那麼雌孔雀為什麼不張開她漂亮的羽毛來吸引雄孔雀,以滿足她繁殖幼雛的欲望呢?毫無疑問,她對產卵和繁衍後代的興趣決不會亞於雄孔雀。我們也不相信她的性欲如此之弱,以致需要藍光閃閃的羽毛來挑逗。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我從來沒見過哪隻雌孑L雀朝哪隻雄孔雀的漂亮羽毛看上一眼。我相信她根本就看不出他的漂亮來,根本就分辨不了什麼是青銅色,什麼是藍色,棕色或綠色。

如果我見過雌孔雀認認真真地凝視雄孔雀的豔麗,我也許會相信羽毛“吸引”雌孔雀之說。可問題是她從來不朝他看一眼。隻有當雄孔雀朝著她抖動全身的羽毛,發出風暴降臨叢林的聲響時,她才顯得有些洋洋自得,也隻有在這時,她才漫不經心地好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那些有關性的理論真是可笑口雄孔雀張開漂亮的羽毛,竟然隻是為了那些對他們視而不見的雌孔雀!試想,科學家竟會如此天真,賦予雌孔雀一種對色彩和圖案的高度鑒賞力。嗬,多麼富有審美意識的雌孔雀!

又說雄夜鶯歌唱是為了吸引異性。真滑稽。其實,雄夜鶯引吭高歌不是在求愛擇偶、新婚燕爾,而是在雌夜鶯不再對他感興趣,把心思全放在幼鶯身上之時。有人會說,如果他這時歌唱不是為了吸引異性的話,那一定是為了替正在孵卵的她消愁解悶。

多麼天真悅耳的理論!在這些理論背後,隱藏著一種願望,在所有有關性的理論背後都隱藏著一種願望,一一種否認和摒除神秘的美的願望。

因為美是很神秘的,既不能吃,也不能拿來做衣料。那麼,好,科學定義;它不過是?一種吸引雌性、騙她繁衍生息

的詭計罷了。多夭真l就好像雌性天生需要誘引似的。實際上,雌性也會在暗處交媾,繁殖,試問,美在這種地方又怎麼搞詭計呢?

科學對美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仇恨,因為它不符合因果關係的規律。社會也莫名其妙地恨它,因為它總在那兒擾亂社會活動家賺錢的美夢。這兩股力量合二而一,性和美便成了純粹的繁衍欲望。

其實,性和美是一回事,就像火焰和火是一回事一樣。如果你憎恨性,你就是憎恨美。如果你愛上了有生命的美,你就是在敬重性。當然,你盡可以去愛那些垂老或臨死的美而憎恨性。但倘若想要愛有生命的美,你就必須尊重性。

性和美是不可分隔的,就像生命和意識那樣。那些隨性和美而來,從性和美之中升華的智慧就是直覺。我們文明的最大災難就是對性的病態的憎恨。比方說,還有什麼比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更憎恨性呢?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法還帶著一種對美,對“活的”美的病態的恨。這種憎恨導致了我們直覺功能的衰退和直覺本身的萎縮。

現代男人和女人的心理疾病就是直覺係統的停滯和萎縮。世上有許多事物我們可以憑直覺,僅憑直覺就能感知和欣賞。但由於否定了性和美,這個直覺生活和寬鬆自如的根本,我們就被剝奪了這種享受。而這一切在自由的動植物世界裏顯得那麼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