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冬天來了,山上光禿禿的,山下,蕭瑟瑟的,天整日陰晦著,一片淒涼,我怕出去的,關上門,燃盆火,靜靜地坐在書桌前。
要麼看唐詩詩詞,要麼翻閱古今中外名著,陶醉在大師們所創設的意境之中。
要麼,什麼也不幹,靜靜地坐著,目光,在室內四遊,一會看看這,一會看看那,物件們都靜靜地立著,和著室內這靜謐的環境。我感到詩在流動,和諧地充盈於空間。
要麼想心事,想想這走過的十九歲的人生路,曾有過艱辛,會令現在的自己也感心酸,曾有過輝煌,令現在的自己也感到榮興驕傲。也靜靜地回想十九個春秋中,所認識的人,他們有的現在還存在腦海裏,有的雖已模糊,但還深深地記得那兩個或三個字的名字……但都不見了,化為一片空虛的夢。更後悔十九個年頭中,短短的人生路上,已走錯了幾回。
但錯已長錯,人可以錯過什麼,卻錯過歲月不得,後悔也晚矣,隻有在回想中一遍遍遺憾,又安慰自己,來生,再重走吧!還回想那蝶兒花兒和著初戀的滋味初戀的她,還深深印在這顆曾充滿幽情,浪漫過的心裏。但是現在,那一切的幽情浪漫伴隨著她走出了我的視野,留下美好的回憶,現實中惆悵痛苦的空夢……想啊,想啊想……直想得腦袋沉甸甸的,然後,提起筆,在潔白的稿紙上記下一行行的心跡,裝進信封,寄給遠方。
好久,好久,當我放下筆,靜下來,複又靜靜地坐著時,抬頭從窗欞望出去,天空中終於紛紛揚揚地下起了大雪來。那山,那川,一切一切的蕭條全在了處子般的素潔裏。
火燃的很好,室內,溫暖暖的,看著窗外的飛雪,烤著燃燒的很旺的爐火,再看著室內靜靜佇立的一切對象,和著流動著的熱空氣,再聽著這靜謐中無聲的東西,我被陶醉於小室內的靜謐中,感到溫馨幸福。
溫馨中,使我忘了室外的一切,包括那些我熟悉的在錢權中爭奪爾虞我詐的麵孔。
我感謝生活,給了我這麼一個空間,讓我在溫馨中,回憶我的過去,思考我的未來,以詩書為伴,活出本真的自我,逃出錢權,坦坦然然過著屬於自己的溫馨日子。
二
閑暇,我到野外去轉悠。冬天來了,每經過一顆樹下,便有一地的落葉,踩在腳下,嘩嘩地響,似在難過地呻吟。
走到一株樹下,我停住了腳步,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枚枯黃的葉片,放在手中,在心裏想:葉兒,你好可憐喲!看,你春天,那麼鮮嫩地掛於枝頭,夏天,又以你的蒼鬱,向人們顯示你生命的興盛;秋天,以你的火紅,向人們驕傲地宣告,你獲得了秋的壯美,達到了生命的頂峰。可是,冬天,葉兒,你便可憐地默默落下了,難過嗎?是呀!你才短短地存活了幾個月,你達到生命的頂峰後,來不及享有那份愉悅,便被季節的風霜無情地打落了。是難過呀!葉兒,我也為你感到難過了。
我又仔細地看手中的葉片,那莖脈,是那麼清晰,鮮紅,鮮紅的,那是它以生命拚搏事業,一腔奉獻之後,凝固的血液,這時,葉兒似在向我堅毅地宣告,請你不要憐憫,我不需要你憐憫什麼,你應該為我唱歌才是!
“為什麼?”
“因為,我在我有限的生命裏,真實地存活過,我以我生命的綠,裝點過這世界,給了人們的美,給了人們遮陽,也給了人們新鮮的空氣,讓生命燃燒起來,然後,我達到了我生命的意義的頂峰!回顧這一生,我沒有虛度任何一天,我把我的生命奉獻給了人類,已貢獻了我給予人類的最大力量,再存活下去,就沒有意義了。生當春花之絢麗,死當秋夜之壯美,我已達到了人生最高的審美,實現了人生最大的意義,去而何憾。價值,不是以生命的長短作論調的,而是看他(她)(它)在他(她)(它)有限的生命中,能否實現生命的意義,以及對人類的貢獻多少,我也可以憑我的貢獻資擠去混取更長的生命,可是,這對人類已沒價值了,活著不太庸俗了嗎?現在我去了,落葉本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落下了,我將又開始了我新的生命,賦予了我生命的新的價值,不是嗎?你難道不應該為我唱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