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埃爾：這是一種懲罰嗎？
校長：天啊，當然不是，這能幫他們把背挺直，這個男孩以前下巴總愛往前伸。到時候就會恢複正常了。
皮埃爾：是的，當然，我曾在我的花園裏見過這個。這能幫助那個男孩，我必須要學著做一名老師。
校長：每時每刻你都要明白你想從他們身上得到什麼。
（遠處又傳來了叫喊聲。路克猛動了一下，又控製住了自己，大家都停了一下，隨即又繼續寫）
校長：我現在很少打手板了，我精化了時間表。我很喜歡我的工作，因為能看到取得的成果。矯正背帶可以把他們的身體矯正過來。每時每刻都有一個嚴密的框架約束著他們的思想。
皮埃爾：謝謝你，但我不能在學校裏工作，我必須得走了，看看發生了什麼。如果我能把犯人約束在一個框架裏，不讓人們過於激動，如果我能把人們約束在一個框架裏，我想我快……
（幾個犯人站在一起，脖子上套著鐵圈，鐵圈上的鐵鏈將他們鎖在另一條鐵鏈上。最後一個犯人是一個小男孩，他尖叫著，被一個獄吏拖到另一個獄吏那兒。另一個獄吏正拿著一個錘子和要貼到他鐵圈上的鐵砧在那兒等著。皮埃爾津津有味地看著）
男孩：不，不，不要。我寧願死掉，怎麼處置我都行，請不要把我鎖到那些苦力裏麵。
皮埃爾：你寧願死？很有意思，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男孩：先生，善良的先生，幫幫我吧，我是無辜的。不要讓他們把我放進去。不是我幹的。不，不，不要。
皮埃爾：死亡看起來更光榮嗎？
獄吏：對不起，先生，我們還要幹正事呢。
皮埃爾：當然，對不起，不要讓我妨礙到你們。
男孩：不，不，不要！不要鐵鏈！不！
皮埃爾：這是墮落嗎？想到自己成為一個奇觀，你會覺得不安嗎？你將會在全國遊街示眾，人們會嘲笑你，這是問題所在嗎？
第二個獄吏：把那個渾蛋帶過來。
（他過來幫忙）
皮埃爾：我知道年輕的犯人會受到很多性虐待，是這讓你感到惡心嗎？軍事限製會……
男孩：不要鐵鏈，救救我。不是我幹的，不要。我不想去做苦力。不，不，不，不，不，不，不。
（男孩被緊緊抓住、摁倒）
獄吏：最底層的最低等，先生，就因為這個。再也沒有比苦力更低下的了。
第二個獄吏：呆住別動，要不我可能會打偏。
男孩：不，不，不要。
第二個獄吏：打了啊。
（男孩立刻僵住了，也安靜了，第二個獄吏把鐵圈鎖上。男孩站起來，踉蹌地向其他人走去）
獄吏：啊，你在這兒，小夥子。那裏就是工作場地。
皮埃爾：所以你是說，從威懾犯人和那些“觀眾”的效果看，這是我們最好的懲罰方式了？看到他們，誰能不哭呢？偷雞的人會把主人的雞放回去，小孩會把偷拿的餅幹放回去。人群靜默地看著，對自己誠實的勞動感到欣慰。所以你同意他們在法國遊街示眾是一種全民教育嗎？而且加上告示牌和演講，教育效果會更好？也許我應該跟著這些苦力，在路過的每個村子開一個研討會。
男孩：自由啦，自由啦，自由啦。
皮埃爾：你說什麼？
獄吏：先生，這不是我所謂的教育。如果我是你，我會站遠點。不，它隻教壞人變得更壞，教他們以自己的惡行為榮。
皮埃爾：但那些“觀眾”會從中學到什麼呢？
獄吏：教他們造反。
皮埃爾：哦，天啊。
獄吏：教他們憎恨富人，鄙視順從的人，教他們與命運作鬥爭。
皮埃爾：但是，當然……
獄吏：先生，這幫壞蛋遊街示眾時，整個國家會亂成一片。
皮埃爾：那是因為沒有掛上告示牌。
獄吏：苦力是最底層的最低等，他們不用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不像你我，弄不好會丟掉工作。
皮埃爾：你不是在嫉妒他們吧？
獄吏：想試試嗎，先生？你可能會喜歡。我這兒有多餘的鐵圈。
皮埃爾：嗯，不用了，哈，哈。
獄吏：如果我是你，先生，我不會站在那兒。
（苦力們從口袋裏掏出絲帶，疊成花草，相互裝扮起來。皮埃爾向他們走去）
皮埃爾：打擾一下，現在你們都帶上鐵鏈了，沉嗎？
男孩：別擋我的路，煩人。
皮埃爾：你覺得你的罪行使你明白了些什麼嗎？沒有，當然沒有，你是那個無辜的小可憐。
男孩：當然，我他媽的不是無辜的，你把我當成什麼？我殺了人，他們永遠不會發現，我殺了一個，殺了6個，我殺了一個地主、一個銀行家、一個警察。
（苦力群中傳來歡呼聲，他們開始跺腳、跳舞、歌唱。獄吏們離開了）
獄吏：先生，我要是你，我不會站在這裏。
（苦力們開始跺腳，唱著《馬賽曲》，即法國革命期間的戰鬥歌曲，跳起舞來）
苦力：這些人想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
他們以為會看到我們哭嗎？
他們對我們受到的懲罰感到很高興。
我們的法官會死去。
（皮埃爾猶豫了一下，又向他們走去）
皮埃爾：如果我要是寫一個告示牌，你們會把它掛在脖子上嗎？
（他被一群人包圍，又踢又拽，他們唱著歌，拳打腳踢，他被淹沒其中，不見蹤影）
苦力：快樂背叛了你，她更愛我們。
她寧願沿街跳舞，也不願與你一同死在床上。
快樂帶著鐵鏈，願意分擔我們的痛苦，歌聲唱到哪裏，她就走到哪裏。
鐵鏈，鐵鏈，鐵鏈。
你的蔑視，憎恨與恐懼，全部屬於我們。
你們緊緊抓住的黃金，全部屬於我們。
這是我們用生命買的，我們會將它送給你的妻子，換一枚香吻，換一夜逍遙。
如果我們自由了，如果我們自由，
你們更喜歡做自己，還是願意成為我們？
試一下你的運氣，你們自己還是我們？
試一下你的運氣。
遠離故鄉，遠離故鄉，
我們時而抱怨，時而呻吟。
看著我們的眼睛，多麼驚奇啊！
一個法官看到我們眼睛就一命嗚呼了。
孩子們帶上你們的鐵鏈，他們看到我們來了，打響了鼓，吹起了號。
孩子們帶上你們的鐵鏈，不會太久，國王和王後聽到我們的歌聲後，就會取下鐵鏈。
孩子們打破你們的鐵鏈吧，他們打響了鼓，
我們的星星在天空閃耀，屬於我們的一天將會到來。
孩子們打破你們的鐵鏈吧，打響鼓，屬於我們的一天將會到來，
孩子們打破你們的鐵鏈，
孩子們打破你們的鐵鏈，
孩子們打破你們的鐵鏈……
（苦力們跑開了，留下了渾身是傷的皮埃爾，一位老人走了過來，是傑瑞米·本塞曼）
本塞曼：你看上去很痛苦，孩子。
皮埃爾：沒什麼，先生。痛苦的隻有我一人，多數人還是很開心的，先生。
本塞曼：那就好。
皮埃爾：本塞曼先生，我知道您提倡嚴肅懲處，穿黑色衣服，奏宗教樂曲，所以我想鬥膽耽誤您一點時間，做一個小小展示。
本塞曼：應該廢除死刑。
皮埃爾：不是死不死的問題。它應該在一個花園裏舉行，一個種有玫瑰的英式花園最合適了。
本塞曼：玫瑰花的花期從初夏一直延續到冬天，能給人們帶來很長時間的快樂。一次性交帶來的快樂要比玫瑰香氣帶來的強上幾百倍，但玫瑰持續時間要比其長幾百倍，所以用得到的快樂乘以持續的時間，玫瑰給人的快樂和性給人的快樂的比值大概是500比1。當我們老的時候，這無疑是種安慰。
（此時，皮埃爾推上來一個蓋著黑布的台子）
皮埃爾：先生，我也喜歡用理性和數學來指導生活，如果您能支持我的計劃，我的花園可能就會變成現實。我能向您展示一下嗎？
（皮埃爾拉開黑簾，裏麵有個拷問台，上麵有個人，並貼有海報）
本塞曼：我希望這不是給我準備的。
皮埃爾：現在，法國除了那些苦力幾乎沒什麼可看的，而那些苦力似乎要發動暴亂。我必須承認我花園裏缺少的就是那些古老的刑具。在這裏，你能受到震撼，同時會對這些罪行是如何犯下的，以及應如何抵禦自己生活中類似的傾向做合理解釋。
本塞曼：但這種場景並沒有比那人遭受的痛苦讓我們更快樂。我已經看夠了，快把那個人放了。
皮埃爾：我必須發明出能夠永保新鮮的懲罰，並能真正吸引人們的眼球。
本塞曼：停下，停下。那東西一直在轉。
皮埃爾：這就是精彩所在，它能轉一整天，能天天轉。不要擔心，本塞曼先生，靠近點，他沒什麼感覺的。您現在看清了嗎？輪子在轉，但他並沒有被拉伸，那是一種錯覺。